回到家中的时候,厉珒一直藏在心间的疑问才问了出来。
“苏澜,你脑袋上这伤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吧?”
趁着苏澜去盥洗室洗澡的功夫,厉珒看了下董文化发给他的视频。
视频中,顾攸然声嘶力竭地告诉众人,她没有打苏澜是苏澜栽赃陷害了她时的表情,是那样的愤怒和中气十足。
她的眼神,没有慌乱和心虚,很真实。
苏澜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听到厉珒这般问,两眼立刻就弯弯的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能憋欸。”眸中呈现调侃神色,“应该早就想问我这个问题了吧?从颁奖典礼现场回到咱们家,再到我洗完澡出来,足足憋了将近两个小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怕把自己憋坏?”
苏澜想想都觉得醉了,厉珒完全没必要将此疑问藏在心间不问她不是吗?
“不是大事?”
厉珒浓眉一拧,目光一凛,明显不这样以为。
“你都把自己脑袋敲出血窟窿了,居然还说不是了不得的大事,那你告诉我什么才算大事?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死了,没了,从此你的老公你的亲人你的所有朋友都见不到你了才是大事吗?嗯?”
很少见厉珒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苏澜不敢再瞅着他继续嬉皮笑脸,她放下毛巾,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来到厉珒这个疾言厉色的大家长跟前。
“别生气了。”
手臂环住厉珒精瘦的腰,面颊紧贴着他,这是以往厉珒最喜欢的苏澜式投怀送抱,“我如果不对自己狠一点,那后来进来的那些个围观群众,又怎么能看清顾攸然的真面目呢?”
厉珒:……
“苏澜,你知道我现在最生气的是什么吗?”厉珒用力地将苏澜怀抱着他腰际的双手掰开,逼迫苏澜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眼睛是人类通往心灵的窗户。
当视线撞入厉珒深邃眼瞳的那一瞬间,苏澜的心脏倏地就停顿下来漏跳了一拍。
不是见到梦中情人时的怦然心动。
而是。
被厉珒那浓烈到似要瞪死她的愤怒给吓的。
这次是真生气。
苏澜从厉珒眼眸中捕捉到了这个讯号,而后垂下眼睑,避开他凛冽的目光,再姿态放低放低再放低,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楚楚可怜一些。
“是……是什么……?”
她声音弱弱地问,一低头,一出声,一结巴,满满都是少女的胆怯和害怕,演技可谓炉火纯青,并且一击即中。
厉珒见她示弱,脸上紧绷了许久的冷硬线条,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但嗓音里仍然裹着一团无边的怒火和誓不原谅的执拗。
“你看不惯顾攸然想收拾她,我不反对,我生气的是,你竟然会为了区区一个顾攸然不惜伤害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当年上学的时候,难道老师没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常言道,有一就有二,苏澜生来倔强,一路长来,又经历了那么多不幸,她身上又背负着那么多需要她去复仇的使命。
今天她可以为了扳倒一个顾攸然而伤害自己,以后自然也会为了扳倒慕以欣陆温纶之类的人,再次伤害自己。
厉珒甚至觉得,如果有一天,苏澜有了可以和陆温纶慕以欣这些人同归于尽的机会,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命交出去完成她的复仇大计。
而他……害怕。
他害怕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苏澜。
因为这样性格的苏澜,很有可能会让他永远失去她。
“教……教过。”
苏澜头埋的很低,她不敢去看厉珒的眼睛,饶是如此,她仍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厉珒眼里的那股子浓烈的愤怒。
厉珒见她这般乖巧听话有问必答的模样,心底那股子愤怒登时就情不自禁地褪去了一大半,欣长手臂一拽,将她搂进怀里。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傻事了。”厉珒将苏澜的头搁在他的颈窝处,脸颊似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发。
“我知道你肩负重任,在家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并不是你的人生目标,但是,你还有我啊。所以,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难事,都不要硬撑,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挑选老公的眼光。”
“简而言之,从今往后,你放火,我为你点灯,你杀人,我就为你埋尸,我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更不会再允许你做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事。因为,这样的行为真的很愚蠢。”
苏澜一双漆黑的眸明亮动人的闪烁了起来,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厉珒那句‘你若放火,我便为你点灯,你若杀人,我便替你埋尸’。
这得爱的多深沉,才能让一个站在九重天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为她一个小女子这奋力讨好妇唱夫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