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卓氏不可置信地看向喜嬷嬷。
“此事儿千真万确。”喜嬷嬷回道,“大小姐与朔大小姐义结金兰,如今京城内已经传遍了。”
“这怎么可能?”卓氏皱眉道,“她凭什么?”
“母亲,为何大姐姐什么都要抢?”凤慧清红着眼眶,不服气道。
“莫要难过。”卓氏眯着眸子,“这些时日,咱们便在这安心地待着,罚跪便罚跪,抄女经便抄。”
“嗯。”凤慧清知晓,这世上,谁都会背叛她,可只有母亲是不会的。
这母女两大有相依为命之感。
翌日天未亮,凤如倾便醒了。
她扶额半靠在床榻上,不知何故,这眉心隐约有些发烫。
她让琅芙将铜镜拿了过来。
照了照自己的眉心处,只瞧见那眉心痣又深了一些。
她眉头紧蹙,随即便用刘海遮挡住了。
她起身,看向夏竹道,“昨夜外头可有什么动静?”
“动静?”夏竹摇头,“奴婢没有听到。”
“主子应当问属下才是。”琅影进来,不满地看向她。
凤如倾抬眸看向她,“你昨夜跑去哪里了?”
“主子怎知属下出去了?”琅影一怔,连忙问道。
凤如倾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每日都会换洗衣裳,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
“嘿嘿。”琅影傻呵呵地一笑,便又上前,“主子,属下只是担心这宫里头真的出什么事儿,便偷偷地入宫去了。”
“嗯。”凤如倾淡淡地应道,“可查出什么来?”
“这皇宫内守卫森严,禁卫军遍布,属下也不过是走了一条熟悉的路。”她说道。
“去太后寝宫了?”凤如倾看向她问道。
“是。”琅影垂眸应道。
“可有发现?”凤如倾瞧着琅影那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便知晓,她必定找到了什么。
不过,太后那暗中也遍布暗卫,就算琅影熟悉那条路,可依着她的身手,也不可能避开所有。
这个丫头,必定不是自己去的。
她挑眉,随即便又看向刚进来的琅芙。
琅芙走上前来,“主子,属下与琅影一同去的。”
“嗯。”凤如倾点头,“可是发现什么了?”
“这个。”琅芙说着,将一枚暗器递给她。
凤如倾拿过,仔细地看了一眼,“这暗器不是刺杀我的那个凶手所用的?”
“正是。”琅芙垂眸应道,“主子,为何这暗器会出现在太后的寝宫?”
“你在何处发现的?”凤如倾看向她。
“晚些的时候,素嬷嬷从大殿出来,去了后殿的角落,便瞧见一个太监低着头过来,素嬷嬷不知与那太监说了什么,那太监便走了。”
“你跟着那太监了?”凤如倾又道。
“是。”琅芙垂眸应道,“属下偷偷尾随,暗中发现他并非是真的太监,而是宫中的暗卫。”
“为何暗卫会打扮成太监的装扮呢?”凤如倾想了想道,“若果真是暗卫,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出有人暗中尾随?”
“属下也觉得奇怪。”琅芙也皱眉道。
凤如倾看向她,“他突然躲在暗处,又匆忙离开。”
“是。”琅芙双眸一亮,应道。
“你便前去看了一眼,发现了这暗器。”凤如倾直言道。
“主子所言不差。”琅芙连忙回道。
“他刻意留下的。”凤如倾断定道。
“属下当即便发现了。”琅芙又道,“这才暗中让琅影将那人的视线引开,属下与琅影先后离开了皇宫。”
“这后宫的事儿,我着实不想掺和。”凤如倾皱着眉头,一旦插手,那便是无休无止的。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凤如倾有些无奈,却也有些烦躁。
她看向面前的琅芙道,“只将这暗器收好就是,不要再擅自行动了。”
“是。”琅芙连忙应道。
琅影看向她,“主子,可是属下做错了?”
“太冲动了。”凤如倾慢悠悠道,“这皇宫内高手如云,你们二人的身手,虽然不错,可比起这暗卫,终究还是有些差距的。”
“主子……”琅影见凤如倾说的如此直白,有些忧伤地看向她。
凤如倾接着说道,“不过,胜在你们熟悉,这才避免了被察觉。”
二人对视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她一早便想到琅影会沉不住气,一探究竟,而琅芙也不可能让琅影只身先去,只好相陪。
如今也算是打草惊蛇了,好在安然无恙地回来。
可,凤如倾反倒觉得,这有些不对劲,毕竟,她对后宫那般熟悉,怎么可能觉得这二人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除非有人暗中相助。
那个人是谁?
是敌是友?
凤如倾看向琅芙与琅影,只能责令二人莫要再如此冲动。
琅芙感受到了凤如倾隐约的怒意,她只好乖顺地低着头。
琅影虽说有些郁闷,不过也感受到了凤如倾身上的寒气,便也不敢多嘴了。
凤如倾看向夏竹,“去老夫人那。”
“是。”夏竹便伺候她洗漱。
凤如倾看向琅芙与琅影,“折腾了一夜,去洗漱歇息,这身上沾染着宫中的气息,难免会被察觉。”
“是。”二人应道,便退了下去。
春兰端着铜盆过来。
夏竹看向她,“大小姐,大夫人已经知道大小姐与朔大小姐的事儿了。”
“嗯。”凤如倾淡淡道,“随她去就是了。”
“是。”夏竹感觉到凤如倾怒意未消,立马乖顺应道。
此时。
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小姐,四小姐出事了。”守门的婆子立在廊檐下,禀报道。
凤如倾递给春兰一个眼神。
春兰便出去了。
看向那婆子,“四小姐怎么了?”
“听说四小姐昨夜惹了风寒,引起旧疾复发,如今已然昏迷了。”婆子连忙回道。
“谁与你说的?”春兰低声道。
“是外头四小姐跟前的丫头翠香禀报的。”婆子看向她道。
春兰轻轻点头,“下去吧。”
“是。”婆子便退下了。
春兰入内,看向她,“大小姐,可是要去瞧瞧?”
“不必。”凤如倾淡淡道。
春兰只是小心地伺候着。
凤如倾收拾妥当,便去了老夫人那。
老夫人见她前来,便笑着道,“每日都这么早,你这孩子,不累吗?”
“不累。”凤如倾上前,“习惯了。”
“习惯?”老夫人打量着她,“先前,你最是不耐烦来我这的。”
“如今每日醒来头一个想的便是祖母。”凤如倾上前,朝着老夫人乖巧福身。
“这个是我给你准备的。”老夫人又道,“既然义结金兰的,该准备的也要准备才是。”
“多谢祖母。”凤如倾笑吟吟道。
老夫人笑看着她,“咱们凤家出去的,断然不能失了礼数,丢了凤家的颜面。”
“是。”凤如倾乖巧地应道。
“待会便过去。”老夫人笑着道。
“孙女陪祖母吃完早饭再去。”凤如倾说道。
老夫人轻轻点头,便见于氏带着凤司清过来了。
于氏看向凤如倾的时候,倒也没什么感觉。
可是凤司清就不同了。
毕竟上回凤司清拒绝了她,让她在姚家那丢了脸,如今便越发地看不惯凤如倾了。
凤如倾看得出凤司清对自己的不满。
可,她却并不在意。
于氏朝着老夫人微微福身,“回老夫人,早饭已经备下了。”
“嗯。”老夫人轻轻点头,便让凤如倾扶着她起身。
凤如倾搀扶着老夫人,行至花厅。
“老夫人,这些都是儿媳特意问过大夫,又寻了一位先前在宫中药膳方当差过的,给老夫人准备的。”于氏说道。
“有心。”老夫人慢悠悠道。
“老夫人尝尝。”于氏站在一旁,给老夫人布菜。
老夫人看向凤如倾,“倾儿也一同用饭吧。”
“是。”凤如倾缓缓地坐下。
凤司清跟在于氏的身旁,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老夫人见她这样,便道,“坐下吧。”
“是。”凤司清眉目间才染上一抹喜色,连忙应道。
这还是头一回,老夫人让凤司清陪着她用早饭。
往日,那可都是凤如倾与凤慧清陪着的。
于氏见此,更是喜不自禁。
她知晓,自己憋屈了这么多年,如今可算是有出头之日了。
凤如倾看得出来,于氏是很高兴的。
而且,于氏比起卓氏来,多少还是有些底线的。
她不会因为达到目的,却像卓氏那般不择手段。
毕竟,于氏还是有所顾忌的。
也许,这便是二老爷为何会选中于氏的缘故。
至于凤司清,反倒是与于氏的性子不同,带着一些别的东西。
凤如倾正夹菜,咬了一口,突然皱着眉头,“怎么是苦涩的?”
“苦涩?”于氏一怔,便看向凤司清。
凤司清也小心地夹了起来,咬了一口,皱眉道,“母亲,的确是苦涩的。”
“这莲藕可是清甜的,怎会是苦涩的?”于氏皱眉道。
凤如倾便看向老夫人,“祖母先等等。”
她转眸便看向身后只歇息了片刻的琅芙。
琅芙上前,从腰间拿出一枚银针,待刺入莲藕中,便道,“这莲藕内有毒。”
“有毒?”于氏吓得连筷子都拿不住了。
凤司清便惊讶地看向她。
老夫人倒是显得很是淡定。
毕竟,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不过是下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的。
凤如倾皱着眉头,“怎么样?”
“倒也不是什么剧毒。”琅芙回道,“只是使人精神不济,陷入短暂的昏迷。”
“其他的也都检查检查。”凤如倾淡淡道。
“是。”琅芙垂眸应道。
庆嬷嬷上前道,“二夫人,这早饭不是您亲自盯着做的吗?”
“是啊。”于氏可是不敢懈怠的。
凤如倾沉吟了片刻,“想来也与二婶婶无关系。”
“就是。”于氏见凤如倾替自己说话,连忙附和道。
凤如倾看向她道,“二婶婶仔细地想一想,这些食材是谁备着的。”
“是专门做这的药膳的厨子。”于氏又道。
琅芙已经逐个地检查清楚,便道,“只有这莲藕浸了毒。”
“浸染?”凤如倾又看向于氏,“可还有剩下的莲藕?”
“有。”于氏连忙应道。
凤如倾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去瞧瞧。”
“好。”于氏是很紧张的,她这刚刚得了管家之权,还没有攥稳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可见,是有人故意不想让她好过。
于氏心里也积了一些火气。
凤如倾去了厨房,便瞧见了做药膳的厨子。
她一眼便认出了他。
面前的厨子微微拱手,“这等腌臜之地,大小姐回去吧,莫要沾染上了。”
凤如倾走上前去,“今日用的莲藕,放在了何处?”
“在这。”厨子低声道。
凤如倾便看了过去,待瞧见一旁的木盆内放着的还浸泡的莲藕,她上前,便让琅芙检查。
琅芙仔细地检查之后,看向她道,“大小姐,是这木盆内的水被放了毒。”
“二婶婶,此事儿怕是得您自己来查了。”凤如倾看向于氏道。
“如倾啊,我这刚接手,许多事儿也不熟悉,这厨房又是重中之重,我才重新换了人手,想来也是有人不想让我好过。”于氏看向她道,“不如,你就帮个忙,给查出来如何?”
凤司清见自己的母亲对凤如倾这般谄媚,不屑地撇了撇嘴。
凤如倾自然看到了凤司清厌恶的神情,她看向于氏道,“我不管这些。”
她说罢又道,“还是二婶婶自己查吧。”
于氏见凤如倾如此说,转眸便瞧见了凤司清那不屑的眼神,顿时明白了。
她连忙拽着凤如倾的手道,“如倾啊,今儿个若非是你,也不知道这东西要吃多久呢,到时候不也是亏了老夫人的身子不是?”
“二婶婶,这可是您立威的好时候。”她附耳道。
于氏一听,顿时明白了,“可我……终究是人微言轻。”
“母亲也只是陪着四妹妹罚跪半个月,四妹妹今儿个好像旧疾复发,怕是现在已经去禀报祖母去了。”
于氏一听,那脸上的情绪也是变化反复。
她看向凤如倾,“如倾啊,怕不是这人……”
“二婶婶,我已经将线索给您了。”凤如倾递给她一个眼神。
于氏顺势看过去,看着木盆内的莲藕,仔细地琢磨起来。
凤如倾已经径自出了厨房。
她回到老夫人院子。
“祖母,日后您的吃食,还是用小厨房吧。”凤如倾看向她道,“这也太危险了。”
“好。”老夫人欣然应道。
凤如倾说道,“孙女瞧了一眼二婶婶特意青来的厨子,并非是他所为,不过,他待在那倒是有些不适应。”
“我这小厨房,也不能留着这样的。”老夫人皱眉道。
“孙女有个不情之请。”凤如倾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道,“说来听听。”
“便在柳岸亭后头,另辟出一个小厨房来,与祖母的院子相隔不远,每日那厨子做好之后,让庆嬷嬷亲自去拿来,这样也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凤如倾提议道。
“好。”老夫人见她思虑周全。
随即,老夫人便让庆嬷嬷去安排了。
于氏见庆嬷嬷前来,以为是来责问下毒之事。
当庆嬷嬷说明来意,于氏一怔,看向她道,“老夫人既然喜欢,儿媳现在便吩咐去开个小厨房。”
“此事儿便不劳烦二夫人费心了。”庆嬷嬷看向于氏道,“二夫人还是管束后厨才是,至于这下毒之人,二夫人还是尽快给一个交代才是。”
“是,是。”于氏连忙应道。
等庆嬷嬷将那厨子带走之后,于氏愁眉不展地看着四处。
凤司清以为自己的母亲得了掌家之权之后,自己也会跟着风光,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解地看向于氏。
“母亲,大姐姐为何不帮忙?”凤司清气鼓鼓道。
“你还好意思问?”于氏上前便捏着她的耳朵,“你瞧瞧你那什么态度。”
“女儿什么态度?”凤司清捂着被拧疼的耳朵,嘴硬道。
“哼。”于氏冷哼一声,便不理会她了。
凤司清嘴角一撇,便转身走了。
凤如倾从老夫人这出来,便吩咐琅芙去准备马车。
琅影站在她的面前,“主子。”
“这是怎么了?”凤如倾见她低着头,委屈的模样。
“主子,属下日后断然不敢擅自做主了。”琅影连忙道。
“知道便好。”凤如倾轻声道。
“主子,这是去哪?”琅影见凤如倾要出去。
“准备准备,去朔家。”凤如倾直言道。
“是。”琅影应道,连忙跟着她,喜滋滋地走了。
待出了府。
凤如倾坐着马车。
“主子,您为何不自己查出是何人下毒?”琅芙不解地问道。
“我若真的查出来了,到时候这功劳会落到谁的头上?”凤如倾又道,“若查不出来呢?到时候我不是被嘲讽了?”
“那木盆内的水被下了毒,只要将厨房所有打杂的都叫在一处询问,一问便知。”
琅芙看向她道。
“木盆内的水,谁都可能动手脚。”凤如倾又道,“更何况,这不过是下了一些不致命的,显然是奔着于氏去的,我又何必枉做好人呢?”
“主子不想掺和?”琅芙问道。
“不是不想掺和,而是我要看看我这位二婶婶能不能找出那个人。”凤如倾眯着眸子,“若是不成,我自然要出手的,毕竟,老夫人的身子差点损伤了。”
“主子,属下……”琅影有心要说,不过担心凤如倾要将她送回去,便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