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励带人到达玲珑庄之时,本以为会看见一个哭的伤心欲绝的景心语,可谁知,他将庄子内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是一个影子也没有看到!
景仁励顿时大惊。
景心语哪去了?!
他立刻派人在玲珑庄附近寻找,也派人回了京城,在府中等消息,怕景心语回了府与自己错过了。
可一直找到深夜都没有找到景心语,无论是京城还是城外,都没有一丝景心语的消息,景仁励这下是害怕了。
经过一夜的寻找,第二日一早,景府终于是反应过来,景心语,怕是失踪了!
霎时,景府几乎是倾巢而出,派出了所有人寻找景心语的下落,哪怕是太后那边,也是派出了许多皇室暗卫,寻找景心语的踪迹。
三日之后,粼风山庄。
地牢之中!
景心语蓬头垢面,眼眶深凹,因为几日来都怎么没怎么睡觉,她眼中已是猩红一片,面色却苍白的毫无血色,再加上她发髻凌乱,在昏暗弱光之下,乍眼一看,颇有些吓人。
被关在地牢里几日,她此时哪里还有个郡主的模样。
刚开始进来时,景心语还不住的破口大骂,一口一个贱人,让叶倾嫣过来见她,可整整叫骂了一日,到了夜里,一口水未喝过的她,嗓子已经沙哑的说不出话来,景心语这才停止了叫骂之声。
只是第一日,她根本没有想过省些力气,更是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在这里...
度过余生。
虽然,这余生...很短!
每日夜里,都会有人拿来一碗馊饭放在她的牢房前,却也不逼她吃,放着就走,仅一柱香的功夫后,便就再来将碗拿走。
可景心语是何等的心高气傲!
那馊饭的味道都无法入鼻,真是闻着就让她觉得恶心,她又怎么可能吃的进口!
不出所料,竟定语从未动过那饭,而那送饭的暗卫也从不强迫,一柱香之后便将那馊饭原封不动的拿走,根本不在意是装着饭的碗还是空碗。
景心语想的很好,根本用不上几个时辰,景府的人就会发现她失踪了,到时,不止是父亲和祖父,就连太后也会派人来寻找自己的。
所以想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救出去,到时,她一定要把叶倾嫣活活的折磨死,以解心头之恨!
可一连三日,地牢之中一点动静也没有,更别说有人来救她了。
而她一连三日未有进食,早已饥饿的眼花缭乱,浑身无力,甚至有些神智不清了。
景心语躺在满是干草的地上,那些干草扎在她的身上和脸上,虽然疼痛,她却是一丝力气也无,根本就起不来身。
她眼下脑子一片混沌,看什么都像是吃食,若不是尚存的一丝理智,她简直要将地上的干草吃下去了。
而她下身一片潮湿,竟然是自己的尿!
起初景心语本羞愤不已,而后忍无可忍,便只得躲在地牢的角落中解决这些事情,可今时今日,饿了三日的她已然是起不来身,脑子有些模糊了,甚至于,对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了感觉!
人在过度饥饿的时候,神经和内脏的功能皆会慢慢的衰减,意识也会越来越不清楚,想来用不了多久,景心语必定会被活活饿死。
就在这时,那暗卫又拿着一碗馊饭而来,与之前一样,将饭放在景心语的铁栏外面,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景心语模模糊糊之际,听见声音,抬头便看见一碗饭放在眼前,意识不清的她,只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吃掉那碗饭。
景心语根本顾不得其他,饥饿已经摧毁了一切理智,疯了一般的用力爬向那铁栏处,用已经干瘦的骇人的手,抓起那馊饭便塞进了口中,狼吞虎咽。
仿佛在吃山珍海味一般,景心语完全闻不到那馊饭发出的酸恶和腐味,只一门专心的抓着那饭大口大口的吃着,哪怕有掉落下去的,沾上地牢肮脏灰尘和干草的馊饭,景心语竟也是一把抓起,混着灰黑色的污垢和干草,疯了一般的放进嘴里。
直到一碗馊饭全部吃下,碗里一粒不剩,景心语才终于感觉到减轻了一丝饥饿,而神志也恢复了一些。
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呕!”
景心语差点没吐了出来!
她做了什么?
她看着那空碗,里面甚至还散发着阵阵的腐臭,嘴里甚至还有一些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泥沙,景心语的胃,顿时恶心的翻江倒海。
而这时,景心语也感觉到了下身衣衫的潮湿,她突然一惊,低头看去,只闻到一股腥骚之味,景心语又是一阵干呕。
怎么会这样!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景心语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她堂堂景琰郡主,何时受过这罪?
她怎么能变成这样!
都是叶倾嫣!
都是叶倾嫣那个贱人!
她把自己抓来,就是要折磨自己的!
景心语一直被关在这里,地牢中暗无天日,她根本不知道已经被关了多久,可景府的人为何还没有找到自己?
叶倾嫣能有什么能耐?
就算是溟幽谷那护法,难道就能只手遮天,在景琰境内,连皇室暗卫都找不到她么!
不可能的!
绝不可能!
景心语根本就不相信溟幽谷那护法能做到这般厉害。
再等等!
说不定他们已经快找到自己了,说不定马上,自己就能被救出去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再等等,很快,很快她就能出去了!
待她出去,她一定也要将叶倾嫣抓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京城。
这日一早,百官便纷纷向皇宫而去,并非早朝,而是太后寿辰,举国同庆。
景琰这位太后已过花甲之年,年轻时可是个精明的,如今年岁大了性子便有些古怪,可好在,太后很少过问朝政之事,毕竟年事已大,甚至连仁寿宫都很少出来了。
今日,太后一身金色凤凰宫装,威仪万千,妆容得体,可面色却并不欢喜,只因景心语已经失踪多日,她心下着实担心。
眼下做寿,也并不是十分喜乐。
众人见此也不敢太过高调,便纷纷送上贺礼,简单恭贺一番,便不敢轻易做声了。
景琰帝心知太后担忧景心语,可毕竟是做寿,怎能草草了事,便特意设了这宫宴,也好解一解太后连日来的担忧和烦闷。
叶倾嫣身为惠灵公主,自然是坐在了第一排,叶成连倒是借了她的贵气,与各位皇子平起平坐了。
眼下,叶倾嫣正垂眸含笑。
也不知今日君斩准备的贺礼...
能不能入了这位太后的眼呢!
拿起酒杯一饮而下,掩饰住眸中的情绪,心下微思。
君斩,你留在景琰,到底是为何!
若说君斩意在景琰,他完全可以兵临城下,大举来袭!不出三月,景琰便是他囊中之物!
可这般乱打一通,毫无章法,却并不连根拔起...
叶倾嫣实在是看不透了!
恭贺的话说了一圈,太后也只是不冷不热的回应了几句,叶倾嫣见此暗道,这太后倒是当真十分担心景心语呢!
只是...
叶倾嫣心中冷笑。
但愿过些日子,这位‘重情重义’的太后,还能这般的担忧景心语!
而后歌舞鱼贯而入,十余名舞姬在场中起舞,可谓各个姿色不俗,舞姿曼妙。
尤其中间那名女子,一身娇嫩的鹅黄色长裙,腰肢纤细,如杨似柳,娇躯柔盈,轻雪寰飞,十分引人注目,霎时便将其他的舞姬比了下去,吸引了场中男子的目光。
可最奇怪的是...
她竟是时不时的看向了穆司贤!
这也就算了,竟还越舞越近,跳个舞,竟是跳到了穆司贤的近前!
若不是有小桌案挡着,想来那女子都要贴上去了。
这目的...简直不言而喻!
如此明显的勾引若众人都看不出来,那就是瞎子了!
穆司贤本来是还在禁足,可因着太后寿辰,所有皇子皆要出席,景琰帝便格外开恩,让他今日出府参加宫宴。
而四皇子妃田姗,据说是因着要在府上照看皇长孙穆宁安,所以并未出席今日的宴会,所以眼下,穆司贤一旁并未有女眷!
也不知那舞姬知不知道,这穆司贤是有皇子妃的。
而穆绍传却是饶有兴趣的看起了戏,暗道他这四皇兄可真是艳福不浅呢!
他近日来其实也不顺心,不止是宫里和景府的人都在找景心语,连他也是在不停的四下寻找。
他已经因为景心语得罪了杨府和莫怀廷,可眼下,景心语竟然是失踪了!
若不能娶景心语为妃,成功的将景府拉拢过来,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鸡飞蛋打两头空了!
所以他的暗卫,此时也正在竭尽全力的寻找景心语。
穆绍传在看戏,皇后坐在上首也是乐的自在。
一个下贱的舞姬,竟敢在太后寿辰的宫宴上勾引皇子?
这皇宫岂非是越发没了规矩!
只是那女子勾引的是穆司贤,又不是她的传儿,她自然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在看笑话,巴不得陛下发怒。
果然,景琰帝见此,面色十分不悦。
穆司贤自己也是紧紧的皱着眉头,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自己又是在禁足期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该死的舞姬跑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
他刚要做声,却见那舞姬突然一跌,“哎哟”一声娇嗔便倒在了穆司贤的桌案前。
那声音婉转媚人,竟是比她的舞姿更吸引人。
在场男子听后,也不免身子一酥,暗道当真是个狐媚了,这声音...简直是天生尤物!
饶是穆司贤如此不悦,也是随着那女子的轻叫心中微颤,暗道这女子的声音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随后那女子竟是含泪抬眸,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的紧张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而后又赶紧垂下头,转身向上首的景琰帝说道:“陛下恕罪,小女...小女该死!”
宫宴上跌倒,视为大不敬之罪!
大罪!
只是这一声求饶,当真是更加娇糯软媚,声音宛若黄鹂,又是可怜至极,听的人心生怜爱,更是身子一酥。
宫里像她这般貌美娇媚的女子不少,可声音能做到这般引人浮想联翩的,便是一个都没有了!
恐怕单听声音,这女子就能将一名男子给迷醉了。
景琰帝听后也是眸子一眯。
这女人的声音...
竟是如此的魅惑诱人!
听的他都身子一软!
眯着眸子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皇后顿时心下一惊!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本是看穆司贤热闹的,可眼下,陛下竟然是对这女子来了兴趣么!
单听这嗓音便听的出,这女人是个天生的狐媚子!
这若是入了后宫,还指不定要怎样闹腾呢!
那女子心下一喜,面上却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楚楚可怜。
“陛下...”
那双眸子含着泪水,小心翼翼又诚惶诚恐的看着景琰帝,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不知该如何是好,再加上这一声娇媚涟涟的“陛下”,简直引人浮想联翩。
“起身过来!”景琰帝沉声道。
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这般媚气动人的女子了。
那女子却是斟酌一番,仿佛有些害怕和犹豫,半晌才缓缓起身。
众人见此无不惊讶,陛下这是...
陛下难道是想将她接入后宫么!
不过想想也是,这等女子,这等媚气十足的声音,这般嗓音,若是在身下嗔吟...
当真是让人向往!
那女子缓缓起身,低着头,却是满眼的娇羞之色。
皇后见此,双手在小桌案下紧攥着帕子,险些快要维持不住她皇后的仪态了。
心中暗骂,这是哪里来的狐媚子,分明是有意而来的!
这女人根本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估计本是想勾引穆司贤的,可眼下竟是被陛下看中,自然是更加欣喜若狂了!
竟还装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真是个下贱的狐媚子。
而就在所有人都猜测着,陛下是否会纳了这女子的时候,那女子起身之后竟是猛然抬眸,一跃而起,手中一支发簪快速的向穆司贤刺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就没回过神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穆司贤一惊,连忙起身闪躲,而景琰帝的身后也迅速出现了一名黑衣暗卫,眨眼间便到了那女子的近前,一脚踢在了那女子拿着发簪的手上。
二人打在了一起。
“护驾!”莫怀廷立刻大喊道。
便有一队禁卫军从门外冲进来,将景琰帝围在了中间,死死的护住。
景琰帝倒是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一个女子,想伤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看向那女子,眼中满是阴霾。
这女子...
竟是要刺杀贤儿!
众人也被这一幕震惊的不行,纷纷起身向后退去,有的人甚至若有若无的看向了穆绍传。
应当...
不是七殿下所为吧!
敢在太后生辰的贺宴上刺杀四殿下,这得是多大的胆子!
再看这边,毕竟是景琰帝的贴身暗卫,仅片刻,那女子便被一掌拍了出去掉落在地,禁卫军立刻上前将她包围起来,伸过长剑将她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莫怀廷喊道:“是何人派你来刺杀四殿下的!说!”
那女子被制住,却是毫无惧意,她朗声喊道:“穆司贤该死!他抢走我弟弟,欺压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他不得好死!”
“嘶”
众人皆是深吸一口气。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这女子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就宣之于口,可见,她真是不要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