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突然出现的...女子!(1 / 2)

五日之后。

宫宴。

景琰帝坐在龙椅上,一身黄色龙袍气势不凡,众人皆已落座,叶倾嫣以惠灵公主的身份坐在前排,独自一人,加上那惊人之貌格外突兀。

毕竟,丞相府已经没了。

而叶倾嫣倒是爽快,在叶成连死了的第二日,就叫人把丞相府的牌匾换了下来,重新挂上了叶府的金字。

袁耽和袁老夫人多次让她回去袁府住,她都是婉拒了。

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

她时常不住在府中,君斩那家伙又是总深夜而来,这若是被外祖父外祖母知道了,他们非要气坏了不可。

而第一排为首位,对面无人的空坐上,那般特殊,那边突兀,那般尊荣,自然是给千悒寒留的。

只是景琰帝也不并确定千悒寒会不会来,而眼下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到底要不要再等下去。

众人已经落座了半个时辰,却还是没看见千悒寒的身影,而御膳房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也是迟迟不敢上来。

叶倾嫣垂眸含笑,这些人当真是怕了千悒寒啊,只是...

近日来景琰朝堂不宁,景琰帝遇刺到现在还没有抓住凶手,他晕的又是不明不白,这般多事之秋,自己眼下来了,君斩又怎么可能不来呢。

更何况...

那刺客,若说与君斩无关,叶倾嫣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可...

君斩派人刺杀景琰帝,又不要其性命,到底是何意?

他曾经说过,要毁了景琰,又是如何的毁呢!

正在这时,大殿门开,无任何通报,打开殿门的公公在门外瑟瑟发抖,千悒寒走了进来。

仍然是一袭墨色飞龙华服,只是那料子随着千悒寒的走近,流光闪烁,透着寒意,想来,是比景琰帝那一身龙袍还要名贵。

‘哗’的一声,全场起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位摄政王大人无缘无故待在了景琰,虽然甚少露面,可每次而来威压都那般气势磅礴,当真让人心下忐忑。

景琰帝也站起身来,只有叶倾嫣,稳稳的坐在座位上,仿若未见。

只是众人都垂着眸子恭敬站好,哪里还敢抬头,自然也没人注意到她。

“摄政王今日能来,实乃朕之幸!”景琰帝说道,语气十分温和。

可话是这般说,心里真能能高兴就怪了。

皇帝寿辰乃重中之重,往年景琰帝过生辰,用‘普天同庆,天下大赦’来形容也不为过,必定是万寿酒,柏梁体,贺礼更是凸显精、奇、珍的特点。

而这一日,百姓禁止民间屠宰,禁穿素服,衣衫必须是绚丽多姿的,景琰各处的府衙也必须是歌舞升平,一派热闹的景象,来庆贺景琰帝的万寿无疆。

大臣们的贺礼千奇百怪,无不稀有惹人注目。

可今年,由于千悒寒在景琰,景琰帝并不敢太过张扬,只好简单设个宫宴,便并未强求太多,可眼下,千悒寒一身黑衣,本就让人不快,大臣们看见他,比看见自己还畏惧恭敬,权力被威胁,让景琰帝如何能高兴。

也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千悒寒并不理会众人的心思各异,坐到座位上,只冷声道:“陛下客气了,都免礼吧”。

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纷纷坐下。

而后,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菜肴,众大臣们逐一进酒,贺礼堆积成山,可因着千悒寒在,众人说话都十分小心,生怕哪句不对了,在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摄政王。

场上琴娘一曲结束,刚刚退下身去,便突然有太监来报,说宫外有事。

竟是纪文柳的女儿在宫外,请求入宫面圣!

众人听后无不疑惑,纪文柳的女儿...

纪文柳此人,是个文人!

纪文柳是个十分有才之人,他的诗词歌赋不说如何精美华贵,却是见解独到,涵义实深不说,切朗朗上口,字字理精,让人读了便感同身受,意义深远。

大概在三年前,纪文柳的诗词可谓是传遍了景琰的每一处角落,用‘人人皆知纪文柳’来形容也绝不为过,景琰帝对他更是不止一次的赞不绝口,哪怕是随手拈来的文章,也会被先生们拿来教授学生。

他麾下门生更是不计其数,大江南北哪里都有,许多人不远万里而来,向他虚心求教,而据说,由他指点教授之人,皆可以金榜题名。

当年的纪文柳,在景琰,可谓是景琰的第一才子。

只是,自古红颜薄命,天妒英才,三年前,纪文柳的一首随笔七言律被发现,有意指景琰灭亡的嫌疑,便被景琰帝砍了脑袋。

当年那首信手拈来的七言律...

峨山美景入纸图,千瀑河声中耳出,

孤岩云海望不到,万尺无路鸟不入。

本来意在赞美峨山的景色。

峨山的绝美景色画在图纸之上,千丈瀑布急流的声音仿佛出现在耳旁,高耸的山岩旁,云路缭绕让人看不清楚,万尺高空没有去路,连鸟儿都飞不上去。

这一首关于峨山的七言律,看了便让人仿若置身峨山,仿佛看到了那图纸之上的气势磅礴。

可惜,却被人指出诋毁景琰!

那‘美景’二字,谐音没景,岂非是说景琰没了?

而下面那句‘孤岩’也是谐音孤‘琰’字。

上面一景,下面一琰。

没景,孤琰。没,孤,哪一个词是好的?

加上后面那句‘望不到’和‘无路’,岂非是在意指,景琰看不到未来,景琰会无路可走,走向灭亡么!

对此,当年景琰帝盛怒,觉得纪文柳是恃才而骄,讽刺景琰,便派人抓了他,根本没有给纪文柳解释的机会,便砍了他的脑袋。

自此,那句诗被彻底的销毁遗忘,严禁出现,而景琰之中,也再没有出现过比纪文柳才学更盛的才子。

而眼下,这位纪文柳唯一的女儿,今日竟突然要入宫面圣,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是来贺寿的!

景琰帝眯着眸子,正在考虑要不要见她。

而后,便有人上前道:“陛下,千秋节当日大赦天下,即便是纪文柳还在,也可以免去罪责,不若陛下就见见这位纪小姐吧”。

景琰帝听后觉得在理,便说道:“让她进来吧”。

叶倾嫣垂着眸子,眼中的流光闪烁。

不知今日这一出,又是出自谁的手笔呢!

为的,又是什么呢。

可叶倾嫣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这目的竟是如此的让她意外,也让她忍无可忍!

大殿上并未因为这一段插曲而改变什么,众人皆是品尝着眼前的山珍海味,时不时说上几句贺辞,向景琰帝进酒,反正只要前排那位摄政王大人不发话,其余的,一律不甚重要。

不久,便有太监将一名女子带上大殿,叶倾嫣看后挑眉,拿起面前的果酒掩饰住心绪,暗道,这...

可是有意思了呢!

那女子肌肤如玉,桃腮杏脸,婀娜多姿却秀而不媚,可谓是一代佳人,天生丽质。

这倒也没什么,可最为引人注意的是...

她那身打扮!

这位纪小姐一袭白衣,如叶倾嫣一般,头上只插着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面上不苟言笑,竟是也带着些清冷之色。

叶倾嫣见此,笑了。

呵...

当真有趣!

她要是非要看看,这幕后之人想做什么了!

这女子走到殿前跪下,身子却是挺的笔直,说道:“民女纪颜,见过陛下!”

面上无一丝惧意,甚至连些紧张都没有,淡然处之,不慌不乱。

“你为何要见朕!”景琰帝摆摆手,殿上那些舞姬立刻屈身退去,奏乐声停,大殿上霎时便清静了下来。

“回陛下,小女今日前来,是为了平反!为父平冤!”那女子开口说道。

众人听后纷纷议论。

为父平冤?!

那纪文柳都死了三年了,更何况,当时那诗文被传的满城风雨,证据确凿,哪里还有什么冤屈,

景琰帝眯着眸子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朕冤枉了纪文柳?”

显然,是不悦了。

众人不免暗暗心惊,这纪小姐没有被波及牵连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陛下没有怪罪她,她反而还自己撞上来做什么!

更何况,还是在陛下寿辰的这日!

眼下陛下发怒,指不定真的会砍了她的脑袋。

谁知那纪颜却丝毫不见慌张,昂首道:“民女并无此意,可民女以为,是有心人要害父亲,才会将他的诗扭曲了意思,民女找到新的证据,请陛下彻查当年之事!”

这这一出,不少人为之惊讶。

想不到纪文柳的女儿...

竟是这般的胆识过人?

单说在陛下的怒气之下,有几人能做到她这般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更何况,这誓死为父伸冤,不惜性命的举动,可见其心性坚韧,不畏强权。

而这般言语和作为,却是突然让众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

叶倾嫣!

想当年苍穹宴上,这位叶大小姐可也是这般顶撞于陛下的!

虽然...

言语中比这还要凌厉不敬,更是连跪都未跪!

可毕竟叶倾嫣当时刚从清旎寺回京,许是不大懂规矩。

而这纪颜能做到这般程度,也的确够让人刮目相看的了。

景琰帝眯起眸子,看了纪颜许久,终于是问道:“你有何证据?!”

只见纪颜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那信纸有些发黄,想来已经有些年月了,可上面的笔墨却尚且清晰,离远看去,大臣们也可看出,写下这封信的人字迹不凡。

“当年陛下下旨毁掉那首诗,所以景琰之中早已经找不到父亲当年所做的那首诗了,可民女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查这件事情,父亲他忠君爱国,更是有许多赞美景琰及陛下的诗词和文章,又怎会做出那样的七律诗呢,终于在前几日,小女在父亲积压了许久的书中,找到了这张信纸!”

她将那信纸交给走过来的公公,朗声道:“这信纸上所写,便是父亲当年获罪的那首七律诗,陛下请看,流传出去的那首并非全诗,这个才是!”

景琰帝拿上来一看,眉头紧皱。

那女子朗声道:

峨山美景入纸图,千瀑河声中耳出,

孤岩云海望不到,万尺无路鸟不入。

若吾宏朝岂万里,想见揽入胸怀处。

所踏楼台言不尽,宏朝万里皆吾目。

那女子说道:“这一首诗,才是当年那首的全貌!”

众人听后大为心惊!

当年那首诗,竟然不是全诗!

而眼下这个,前面半首的确是在描写峨山的景色,也正是意指景琰灭亡的那半部分,可若是再加上后半部分...

峨山的波澜壮阔在前,而后面的意思...

可我伟大的朝国啊,何止万里!何止一个峨山!真想把所见之处全部揽入胸怀。

我去过的地方不计其数,诉说不完,可那不止万里的景琰美景,皆在我的眼中!

全场震惊!

这一首诗,若是看全了...

那分明是一首,赞叹景琰河山,赞美景琰美景,和宏伟壮阔的爱国之诗啊!

这...

这明明是一首爱国诗啊!

可纪文柳却是因为而丢了性命!

何其冤枉!

景琰帝盯着那信纸良久,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这句诗是在朕抓了纪文柳之前写的?”

看着字迹,倒的确是纪文柳的亲笔。

纪文柳才华卓越,笔墨也是不凡,他的字迹十分好认,的确是波澜壮阔,十分大气。

纪颜说道:“当年不知是哪里传出的消息,说父亲的诗是在意指景琰,是大不敬!陛下抓走了父亲,当日便斩了首,而后此事才被百姓得知,而在那之前,父亲根本没有收到一丝消息,民间也更没有一点谣传,父亲又怎能未卜先知,填上后面的部分呢?”

她说道:“陛下当年根本没有给父亲回来的机会,父亲更是不可能回来再写下的,而这封信,的确是父亲亲笔所写,民女也是前日才找到的,陛下可以找人比对!”

景琰帝冷声问道:“前日你发现了这信纸,为何今日才来?”

那女子听后有些伤心,说道:“民女发现这信之后,心下也十分彷徨!父亲已经死了三年,这三年来,民女不断的寻找证据,可真当找到了,民女便想,父亲已死,死不能复生,小女入宫还有没有意义!”

她抬起头,坚定道:“而后,小女想通了,当年之事错不在父亲,是有心人利用了父亲所做的诗句,刻意减半,大肆谣传,这才害死了父亲,民女现在是安逸度日,可父亲九泉之下怎能安息!所以,无论要面对怎样的艰险和阻难,民女也必须为父亲伸冤!”

她朗声说道:“请陛下成全!”

她挺的笔直,加上这一番‘豪情壮语’,在场的大臣皆是暗暗点头,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纪文柳便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儿竟是也如此的与众不同!

叶倾嫣始终是垂着眸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不必多想:这位纪小姐的出现绝非巧合,而这般...

像极了自己的模样,也绝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