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行敏感地被视线打扰,抬头狠狠扫过来一眼。
若说方才贺云初给王大婶造成的震慑是可量化的,中间掺杂了一些嫉妒,那么如今面前这个男人造成的影响根本就不可言说。
就是那种发自心底的一股死亡威胁。
王大婶往后退了一步,被台阶阻挡甚至一歪差点跌下去。
她身后就是通往船舱底的台阶,只要往下走,转过一道台阶,那个长着与这个男人一副面孔的小女孩就在下头。
“娘亲才不是!我们找弟弟!”
那小姑娘方才的一句话突然映入耳廓。
她还记得上船那天,她还故意问过那女人,这次去平度是做什么的。
那时候那女人说探亲。
王大婶就误以为她跟自己一样,男人在外头干活,此次是专门去看男人的。
昨夜见她出来去二楼的时候,她改变了想法,以为这人是想野鸡变凤凰,妄想攀上高枝。
——即便是如今,她也还是这么以为的。
只是、只是那小女孩的身份就成疑了。
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巧合,这世上即便有相似的人,像个五分就已经很神奇了,这男人却居然与那女孩相似了七八分!
那么小一张脸虽然还稚嫩着,也没有这男人脸上的杀气,但是五官是不可能骗人的。
若没有亲缘关系在,要相似道在这个程度,根本就不可能!
又联想到贺云初确实去二楼附近徘徊过,如今想来她的举动确实像是在找人,那么会不会她要找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可是怎么会呢,这两个人的身份一看就是云泥之别,一个是穿着破烂的山野村妇,一个衣着华丽,身边还有侍从伺候——
王大婶想到这里,那女侍从正好起身,转身朝她看来,冷喝道:“什么人!”
王大婶哪里见过这种威仪,当下便吓得腿软,支支吾吾地答道:“老妇打打打打打扰了。”
她说完,又战战兢兢地朝莫景行看去一眼。
只是对方的眼神显然已经没有再看她,就仿佛方才的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不得已,多看一眼都是伤眼。
“别鬼鬼祟祟在那打扰我家主子,滚远一些!”
王大婶张嘴,想说出平安的行径,但是电光火石间又忍住了。
一个念头阻止了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贺云初身上确实有一种她从没有见过的气质。
大家都是女人,嘴上再硬,心里也会有比较。
那女人上船两日,每到饭点吃的都是自己带的干粮,这艘船上虽然也有些安排的吃食,但是大多难吃如猪食。
王大婶留意过,那女人到了饭点,顶多去打一些米汤回来喂给平安,别的煮的乱七八糟的菜都没有碰过,但是平安也不只是喝米汤,她总能从袋子里掏出些看起来很可口的蔬果烤成的果干和干粮。
原本她还以为是穷讲究,但是今日将种种联系在一起,王大婶又想,这会不会是那女人为了掩盖身份找人,故意打扮成穷人的?
她想要找人,找二楼的人,找面前这个看上去尊贵无比的男人么?
想的微微出神,已经错过了说话的机会。
但是王大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留在原地又呆了一会儿。
只听见那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问那女侍卫:“没瞧清楚?你们三个人,是饭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