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所长继续说:“我那会儿,自认为推理能力也不差,不然,光凭武功高,是不可能一步步干到副所长的。 可是……你觉得最难破的案子,是哪种类型的?”
于果一愣,谦逊地说:“我真正从事私家侦探的行当,也就是最近半年,所以,换句话说我是没破过几个案子,实在不能对案子进行规律总结。”
陈副所长苦笑一声:“我看你这人不是真谦虚,你是极度地自负。其实,你是想说,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是不是?”
于果也不否认,因为自己跟陈副所长完全不在同一起跑线上,便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其实,任何案子,都有它的破绽,只要是人干的,那就不可能完美无缺,因为作案的人也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
陈副所长这就不服了:“你说的当然对,但那必须是站在上帝视角,可以看到一切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有这样能洞悉一切的破案者吗?
“尤其是过去的年代,哪会有现在人手一只手机,什么功能都有的状态?各种条件所限,别说监控了,就连天一黑,路灯都没有,多少本来不复杂的案子,都成无头悬案?”
于果只,陈副所长永远不会猜到,自己还真的站在上帝视角,最起码,可以看到真实的历史。因此,于果看了他一眼:“我听出来了,陈所当年有个很棘手的案子没破?”
陈副所长有些尴尬,欲言又止,于果却不等他开口,继续问:“而且,正因为这件事,才被调到看守所里来?或者说,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仲老三那种人势力再大,背景再雄厚,也不够资格做西沙台街道派出所一把手的位置。”
陈副所长淡淡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来找你,的确是想要说说这件案子。你号称神探,帮我参谋参谋,行不行?”
于果笑道:“神探是因为侥幸办了几个案子,社会上的人给封的,愧不敢当。但有一点,陈所肯定知道,破案需要搜集证据,这本来就是个身体力行的事,我在这里坐着,别说没接触过案件资料,我连出门都不被允许,怎么可能提供有价值的观点呢?您也太高看我了。”
陈副所长倒也没以为忤,只是摇摇头:“不扯这些虚的了,电视墙藏尸、夜跑女孩连环被害、婚房抢劫杀人案,这几个案子算是威名远扬,你的现场破案演说我都反复看了,这些案子离奇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要是让我破,我肯定破不了。
“我现,你的推理方式和警察的方式不同,先假设,大胆地假设,这是最让我觉得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基于事实进行展开最大程度的想象力,却成为最后唯一的真相,无论它多么荒诞,真让我不得不心服口服。所以,我更想听听你的想象力。你不如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于果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副所长幽幽地吸了一口烟,看了一眼于果:“年轻人没恶劣习惯,挺好的。看守所大多数人都爱抽一口,关这么长时间准疯。”
于果没作声,等他继续说。
陈副所长这才悠悠道来。
原来,这事生在十年前。尽管十年前,北上广深的房价早已崛起多年,可对于北方的三线沿海小城胶东市来说,尤其是郊区和县级市,有的道路都还没有安装路灯,更别提是监控了。在这种环境下,人贩子就成了犯罪成本最低、获利最大的犯罪者类别。
当年东南亚一位华商来胶东市开办酒店和一系列实业,胶东市政府当然是大力欢迎了,可以说是要地有地,要政策有政策,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
这位华商叫熊满贵,也的确是不负众望,光说他盖的酒店就是城市一景,当年谁要是能在这个酒店里举行婚礼,那面子可就大了,是值得大大吹嘘的事情。
而熊满贵本人却十分低调,有一种已经只能在电视剧上见到的早年华商的优良传统,不喜奢华,平时勤俭节约,但对工人却十分大方,这使得他的买卖越做越大。
他的女儿熊芳那年才八岁,按理说简直是胶东市家喻户晓的小公主,可他却从不豪车接送。无论上学还是别的什么,熊芳从不搞特殊化,穿着上跟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连她历年的班主任都未必知道她家是巨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