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时间,跟于果约一下,请人家吃一顿,和好。于果这个人我清楚,混江湖的,都是要面子,你主动给他面子,他也不敢往深里得罪你,肯定接着,到时候必然会和好,社会上也会传出去。当然,你要是实在讨厌他,那也就算了。
“反正胶东市虽然不算大,但你俩有心不见面的话,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我回头让人给你找个工作。对了,拍卖会的事,以后永远不要再提了,我已经责令邹秘书,要大家尽量淡化这件事,消除影响。”
吴猛本来担心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是倪志刚的事,第二是拍卖会的事,既然父亲只字不提倪志刚,说明倪志刚的事父亲还不知道,最起码,倪志刚到底是怎么死的,父亲肯定不知道。
但吴猛最害怕的事,就是父亲居然把拍卖会上的六千万给摆平了,这在前几天来说,那是个绝好的消息,足够他笑得乐不拢嘴一个月有余,可是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噩梦,他整个人都有一种一下子被火烤焦,又一下子被冰冻永远封存的极端化情绪,心脏都快承受不了了。
他颤抖着想要把刚刚准备好的熟练措辞拿出来,却不知为什么,突然说出的话和脑子里想的不是一回事:“倪志勇……”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出的是“倪志勇”三个字后,大惊失色,差点要昏死过去。
可吴建业却没察觉。
他虽然很能察言观色,也很了解儿子,但他毕竟是普通人,不会具备黄金级杀手甚至是异人的观察力,隔着电话说话,就逊色多了,更何况,他还是远远低估了儿子胆大妄为的界限,他知道儿子多么猖狂,却万万想不到儿子能在异国他乡制造了惊世骇俗的灭门惨案。
因此,吴建业叹了口气说:“你不想让倪志勇叔叔给你安排工作的话,我就再找别人也行,毕竟他是我的同学,在国外还行,在国内,我得给你避避嫌。而且,你刚回来后没有一个星期,你倪叔叔好像突然有什么急事出国了,这不,正好跟你回国打了个交叉。
“所以,我现在也没办法把你安排到他的公司里。虽然他曾经拍着胸脯保证过,说只要我一个电话,你随便就去他公司的人力资源部报道就行,用不着弄什么繁琐复杂的程序。可是,你也知道,咱们一切得按照规章来……”
听吴建业没说倪志刚的事,吴猛心头的大石略微松动了一下,却还是吊得很高,他的压力真的太大了,大得无法形容。
吴建业又问:“对了,你在志勇叔叔的弟弟志刚叔叔那里,工作的怎么样?不会是闹了矛盾,然后才回来的吧?所以你恨屋及乌,又不想到志勇叔叔的公司里做事了?”
吴猛觉得喉咙里卡着一枚原子弹,实在是不吐不快了,便战战兢兢地说:“爸……我有个事说给你听,你可千万别主动跟志勇叔叔提起……”
吴建业一怔:“什么?”感觉大事不妙。
吴猛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很严肃的撒谎:“爸,志勇叔的弟弟志刚叔……的妻子,我是说,二婚妻子,似乎是在家吸毒,产生幻觉,用消防斧和志刚叔打起来了,两个人都……都死了,据说现场很惨,还起火了……
“警察也去了,这案子警察调查了,说吸毒产生暴力倾向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志刚叔的原配恨他们,故意杀了他们,伪造了现场,还点了一把火……又有人说是志刚叔和当地黑帮结仇了,因此就……
“爸爸,你也知道,我刚去那会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和黑帮吵起来了,多亏志刚叔帮了我说和……但我不知道那些黑社会分子是不是由此恨上了志刚叔,所以就下了毒手……我生怕这事儿扯上我,加上我也没有了庇护,志刚叔公司那些员工也不待见我,我就回来了……”
吴建业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但过了半晌,耐心地听完了吴猛的话之后,却没有吴猛想象得那样严厉,沉默了几秒后,吴建业的态度缓和了,柔声说:“小猛,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有多害怕,也知道你的苦衷。但你记住,这些跟你无关,你千万别把事揽在自己身上。
“记住了,我再重复一遍:你志刚叔的死,跟你无关。他就算真的是被多伦多当地的黑帮,无论是华人黑帮还是土著黑帮给杀害了,都不是因为你的牵连。将来你志勇叔问起这件事,你只要照实回答,告诉你志勇叔你为何回来就行。
“永远别提你志刚叔帮你摆平黑道纠纷的事,明白了吗?因为这根本就和你无关!你不要自作多情,觉得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一个华商背井离乡,在外地拼搏,商业做得风生水起,难免不惹人记恨!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记好了!”
吴猛先是呆滞了半晌,接着心头一暖:“爸爸还是爱我的,在爸爸心中,谁都不如我重要!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要保护我!这么说……我大概也能跟他说一说那六千万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