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李玄元脸色一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想要嫁谁就能嫁谁的,就算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是我南楚尊贵的四公主也是一样!裴夙乃是敌国送来的质子,狼子野心,保不齐对我南楚抱了什么心思,朕怎么可能把你嫁给他?好了,什么都不必说了,来人,把裴质子给拖下去,君无,戏言!”
最后那句君无戏言李玄元是对着珺宁说的,他是皇帝他说裴夙刺杀了那就是刺杀了,谁求情都没用,更别说还要他嫁女儿了!
“父皇!”珺宁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往前跪行了几步,“不要!”
“哼,拖下去!”李玄元一挥手,转身便朝外走去。
“父皇!”珺宁在后头大声地呼喊着,都没能换来李玄元的回头,这头晕倒在地的裴夙已经被闯进来的侍卫们架起来,拖了出去。
“裴夙,裴夙,不要……”珺宁带着哭腔喊道,那些侍卫们虽然有些不忍,但皇命难违,也只能得罪四公主了!
“裴夙……”珺宁跟在后头又喊了一声,见仍没有任何作用,没办法只能猛地擦了擦眼泪,眼神一狠,竟到了这种地步,看来她不得不做点牺牲了。
而另一头的裴夙一被扔进了天牢当中就清醒了过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初春的阳光从高高的铁窗缝隙中投射了下来,伸出手去,感受了下阳光的温度,垂下的眼眸当中一片迷茫,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迷茫。
自小他的目标就非常明确,那就是让所有欺辱过他的人都受到报应,为母亲洗刷冤屈,杀回北昊,夺来帝位,叫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裴夙到底是人中龙还是地上虫,当初那群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他更要一个个扒皮拆骨,挫骨扬灰……
他裴夙自小到大,只除了在母亲那儿感受到一丝丝温暖,之后的生活都是在欺骗、辱骂、作践当中度过的,在北昊之时,因为他母亲身份低微,母子俩饱受各种屈辱,吃不饱穿不暖更是常态,后来母亲卷入皇后和兰贵妃的斗争中,皇后败了,却推母亲出来做了替死鬼,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母亲那挂在梁上的少了一只鞋的双脚……
后来北昊战败,南楚要求送质子过去,他们更是第一反应就要将自己送过去。来到南楚,因为他是质子的身份,那些王孙贵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戏弄、打骂每日都少不了,二皇子李君旸甚至还将自己绑在他的马后头,拖行了数十里地,那时候他浑身都是伤口,膝盖上的骨头都露了出来,周围仍全都是些嘲笑他的人,嘲笑他的狼狈,嘲笑他的愚蠢。
就连教他武功的师父也都是一直在算计自己,想要他的命……
是的,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人爱过他,给过他温暖,每个人都在算计他,他所有的技能,所有的阴谋算计都是来自于他们,如果以后他们因为他而遭到报应了,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可李珺宁不同,她从一开始就没算计过他,不仅如此,她还因为自己的步步算计爱上了他,想要嫁给他,呵呵……
可为什么啊?她到底是为什么啊?爱吗?呵……
正这么想着,一个黑衣男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监牢之外,朝着裴夙的方向跪倒在地,“主子……”
死牢禁地,裴夙的人竟然也能进出如入无人之地,要是珺宁看到了,说不定还会感慨一下果然不愧是反派,这种手段这种能耐,她这个南楚四公主不趁机绑住,恐怕南楚到后来仍逃不过国破家亡的下场!
“外头如何了?”裴夙丝毫没有在意身上的锁链,神情淡然,仿佛坐在死牢当中和坐在他的湖边小筑里没有任何区别。
“呃……外头……”一向杀伐果断的暗卫这回竟然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了。
“怎么回事?”裴夙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是……是仪嘉公主。她现在正跪在乾清殿前,求南楚皇帝成全。现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说完,暗卫便瞬间垂下头去。
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竟然愿意为了主子,而这样委曲求全,他们这些暗卫都很佩服她,想着即便主子真的和她在一起也是很好的,毕竟主子他心里太苦……
闻言,裴夙瞳孔微缩,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双手捏紧,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微微哆嗦了下。
珺宁……
而另一头仍跪在外头的珺宁感受着膝盖以下的冰寒,整个人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太冷了,真的太冷了,求情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啊,她牺牲太大了,以后裴夙要是还敢不对她好,她就给他咔擦了,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