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蹙起眉头,一时没想到这个问题。
或许是她觉得夺嫡之争为时尚早,或许是她觉得大皇子无论是才品还是受皇上器重的程度,都高过二皇子,或许是她的恻隐之心太过泛滥……
季玉深这样一说,她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道:“可你也不能对一个小小的孩子下此狠手,毁了一个皇子的学业和皇上对他的信任,不就毁了他的一生么?你那么厉害,能让二皇子听你的话就此堕落,为什么不能让他听你的话改邪归正?”
“因为我没有把握。”
季玉深冷声道:“他会听我的话就此堕落下去,是因为我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才能燃起皇上的爱子之心,才能让皇上知道他在燕嫔膝下过得不好。唯有如此,往后李家再送人进宫,皇上才有可能让他回到李家女子的膝下。”
苏幼仪一惊,“所以李常在进宫了,二皇子就更加莽撞了,他真的信了你的话想借自甘堕落得以到李常在膝下?”
二皇子毕竟还是个孩子,这种在大人眼中漏洞百出的话,他却深信不疑。
尤其看到李常在真的进宫了,他倍感有希望,越发相信季玉深的安排。
可事实上,李常在连个贵人的位分都没挣上,区区一个常在,如何能抚养一个皇子呢?
这实在太可笑了。
季玉深又道:“他会如此深信不疑,因为他见不到李家其他人,只能把我这个所谓姨父当成救命稻草牢牢抓住。而我无法叫他改邪归正放弃李氏教他的东西,一旦如此,他便会发现我和他不是一边的。正如上次李梓月到御园劝说他,他发现李梓月和李氏完全是不同的人之后,便不再信任李梓月了。”
这个理由苏幼仪无法反驳。
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二皇子,便觉得这个孩子和李氏莫名地像,连她一个大人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她不是那种为了旁人甚至可以无条件牺牲自己的滥好人,点到为止,她已经尽力了。
她看向季玉深,“听说,令夫人怀有身孕了?”
季玉深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微变。
苏幼仪兀自道:“别误会,我是听许答应说的。许答应和李常在同住一宫,听李常在闲话家常又当闲话说给了我们听,还未恭喜你。”
季玉深听这句恭喜,简直苦到了心里。
有千般万般话要说,都消融在苏幼仪漫不经心的目光中。
她毫无察觉道:“李阁老这样权欲熏心之人,培养出了一个权欲熏心的李氏,没想到还能留下令夫人清清白白。我看她确实是个温柔良善之人,怪不得你……看上她。”
季玉深道:“我不曾看上她,只是看上李阁老的女儿。”
苏幼仪愣了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她反而笑了,“是啊,我怎么忘了。你只是为了做李阁老的女婿,为了得到朝廷的权力,和李梓月是好是坏都没有关系。只是你毕竟和她成婚了,她和李阁老不同,是个值得你珍惜的人。她怀有身孕,你提起她的口气仍然如此冷淡,实在不是为夫者应有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