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是中原人。"璃夫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双眼朦胧,陷入了那段她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回忆中。"认识他的时候,娘才只有十五岁。那一年,娘的母家遭遇灭顶之灾。是他偷龙转凤,用乱葬岗的尸首,救下了娘母家一门百余人的性命。之后的一段日子,娘被他藏于府中,避过朝廷的追查。直到风声过了,他才将我一家,送到了这片草原上。娘在走之前,为了能留点念想,将他书房中的玉麒麟偷了一只,留存到今日。"
听到这里,若雅已经目瞪口呆,愣了好久好久,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娘,您的心上人……姓潘对吗?"
"你怎么知道?"璃夫人很是吃惊的问道。
若雅已经从她的反应里,知道了答案。苦笑着说道:"您不是很想知道,我这次带回来的那只玉麒麟,是打哪儿来的吗?"
璃夫人杏眼圆睁,嘴唇都在颤抖:"是……是他的?"
"对,是他家的。"若雅点头承认。
"他……还好吗?"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简单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题,问出口之后,璃夫人已经满眼的热泪。
"他很好。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他跟您……"若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复杂心情。自己的母亲,竟然跟映雪的父亲有着感情纠葛,这……也太让人崩溃了吧!
但好在璃夫人很快就打消了她的崩溃。"他跟我,什么也没发生过。"
听到这句话,若雅只觉得如释重负。
可璃夫人的表情,却越来越苦涩。"是我偷偷爱恋他,而他,应该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吧。"
若雅忽然很能理解自己的母亲。那个潘竹青,即使都四十岁了,还是一副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样子。无论如何也能猜到,二十年前的他,是怎样的一位绝世佳公子。
"心里揣着这样的人,您是怎么忍受得了我父汗那种人的?"若雅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也是她今后即将面对的问题。心里装着朗星,如何受得了与聂萧那种人日夜相对?
璃夫人却笑了起来,反问她道:"没有他,难道我就能忍受得了你父汗了吗?恰恰是因为我心里装着他,才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处境下,让自己坚持下去。他就像黑夜中,唯一的一颗星星,即使再微弱,也是一点光亮啊,否则,不就真的冷透,黑透了吗?"
说完,她便发现此刻女儿眼中也噙满了热泪,赶忙关切道:"若雅,你怎么了?"
若雅深吸了一口气,将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全都憋了回去。"没什么。娘,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真的是莫大的安慰。"
母女俩在篷房里坐着,聊着,时间倒也并不是那么的难熬了。直到外面的天色似乎已经越来越暗了。若雅又随口好奇的问了一句:"对了娘,您的母家,当年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会遭受那样的灭顶之灾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本是璃夫人自打来到草原之后,便一直深藏心中的秘密。但今日既然已经对女儿坦白到这个地步,也就不怕全盘托出了。"话都说到这一步,也不怕告诉你了。娘的亲姐姐,是中原先皇的荣妃。先皇驾崩后,当今皇帝和太后,便向我姐姐发难。后面的事情,就是你知道的那些。"
"等等……"若雅听完,呆滞了好久,半晌才将所有可能性拼接在一起,难以置信的问了句:"娘,您的意思……是不是说……现在中原那位……那位襄王,是我的表哥?"
"是啊,羡儿是你的表哥。他也总算没让我姐姐失望。"
母亲轻描淡写的回道。她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对于女儿来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