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一个有脸提，一个有胆给。

南宫羡正就着灯火，给那几座城池的最高行政官员写信传达旨意。面对冷野的质疑，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语气强硬的回应道："我只知道她想回到我身边。那日在蒙合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有多渴望跟我走。"

冷野火急火燎，恨不得一头栽在他的桌子上。"皇上！我求您，再想想，再想想好不好？您不是说过，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吗？"

"我不会后悔的。"南宫羡毫不犹豫的回道。

"您会的！"冷野终于也忍不住咆哮了起来。"当您今后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您一定会后悔的！"

"我很冷静！"南宫羡轰然起身，目光逼视冷野，咆哮了回去："你知不知道，当我爱的人近在眼前，我却没办法将她带走的这种绝望和无助吗？你又知不知道，他们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必须带她和霖儿回中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城池可以再抢回来，妻儿如果没了，谁赔给我？"

冷野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一些，再与对方据理力争："皇上，您好好想想，从边城到济南，这么一大片城池如果都丢了，您要花多大代价，死多少人才能抢回来？而且您才登基多久，就为了交换人质割让国土！您觉得您回去之后，要如何向满朝文武和全国的百姓交代？您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您又让皇后怎么做人？前朝杨妃是如何被逼死的，您不清楚吗？您如今，不能只顾眼前，要去想想您跟皇后皇子的未来啊皇上！"

"你是要我放弃皇后和霖儿？"南宫羡心里清楚的明白冷野所说的每一个字，但这些道理，在此刻的他面前，都是无效的。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物或道理，会比妻儿的生命来得重要。

"不是放弃，是从长计议！"冷野崩溃的解释道。

"如何从长计议？你教教我！你我心里都清楚，这就是二选一，根本没有别的路！"

冷野终于哑口无言。他很清楚苏德已经将两方的后路都堵死了。谁都明白劫持皇后这种事一旦做得出，南宫羡就绝不会放过他。所以要么蒙合就敲一大笔竹杠，让自己暴富起来，足以与之抗衡。要么就将皇后扣留到死的那一天，让南宫羡投鼠忌器。

所以南宫羡此时做出的选择，对他自己而言，或许真的是唯一的一条活路。

见冷野已经无话可说，南宫羡将写好的密信交到他手里，并郑重的吩咐道："把这些信，送去相关城池。让地方最高官员，带上城防大印和图契……火速前来。"

尽管他的态度和行为无比的坚定，但言语中还是透露出一丝痛苦与煎熬。

冷野为他感到痛心，此刻对于一位帝王而言，等同于在自己身上剜去血肉一般的痛吧。"陛下……您这么做，当真，是要彻底毁了您自己……"

南宫羡苦笑了一下，眼中流露出碎裂的惨淡眸光："你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只是想要回真正属于我的。"

"好吧。属下告退。"冷野拿了信便转身朝大营外走，不断有眼泪划出眼眶。因为他心里清楚，方才在南宫羡眼中碎裂的，是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和毕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