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佑杀气满胸,满朝文武都觉得心惊肉跳,那御史首当其冲,只觉得自己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发怒要吃人的猛兽!
可他今天敢出来,就已经横下了心,不管王佑什么态度,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陛下既然认祖归宗,自当抛弃当日所用伪名不用,如此方可正本清源名正言顺。可陛下在宫中仍旧常用昔日假名,如何能敬奉祖宗,旦夕飨食?祖宗不得其祀,所以降下灾异,请陛下明察!”
“大胆!”王佑的怒气终于迸发出来,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帝皇体统,这就是他的逆鳞!在他心里,他始终是王佑,不是刘宸瑞!骗的了天下人,也骗不了他自己!
“宫中之事你如何得知?此事不说个清楚,这件事绝不罢休!不光是你,所有人都要把事情讲清楚,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窥伺朕的宫禁!”
太庙被毁突然成了最热门的话题,大街上、客栈里,互相都不认识的人也能因此热聊。
没有活力的天京城一下子变得热闹,迷信的猜测和传言流传在大街小巷。谣言激起了恐惧,恐惧掀起了层层大浪。说书人成为备受追捧的存在,他们把故事讲的惟妙惟肖,一路追根溯源,从“天谴”讲回不久前的战场,甚至说回了无定原之变,层出不穷的阴谋论围绕着先“先皇之死”和“新帝登基”,所有的故事无一例外——王佑是幕后黑手。
这才是关键。不管是什么说法,都有意无意提到了,新皇坚持自己的名字是王佑,而不是刘宸瑞。把皇家的姓都改了!刘家的祖宗能受得了吗?太庙可不得烧了!
王佑意识到流言,勃然大怒,然而不利于他的局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天京城内四起的流言蜚语,很快就飞出了天京城,几乎快传遍整个南曜大陆。
齐国和楚国派驻天京城的使者,还特地来关切地询问太庙的情况,王佑自然不会把这个节骨眼上的慰问当作是好心,他暴怒之下,赶走了两国的使节。
王佑的怒火,很快就变得越发高涨起来,不仅仅是针对流言本身,也是针对他自己当下的困境。他没能预料得到,乌合之众的谣言能对他好不容易肃清的朝廷造成了影响。这些时日上朝之时,王佑清楚地感受到了人心的动摇,大臣的眼神、动作里头夹杂的对他的敬畏都远不如前。
仅仅是因为他自己的私名!这有问题吗?身为皇者,都是称朕而不名,旁人别说是称呼他的名字,就连科举考卷中提到了他的名字,都得避讳,要不然就是落榜!这种情况下,皇帝私下里用什么名字,为何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而且自己宫中所用的名字,外人又如何得知?
下了朝,耿中霄跟随王佑去议事殿。王佑在前面走得飞快,脚步却很重,显然火气不小。耿中霄一路跟随,却是一言不发。
王佑拐过一个弯,骤然停步。耿中霄猝不及防,却也迅速停了下来,就好像早就预知王佑会停在这里似的。
王佑头也不回,喝道:“全都退下!耿将军留下!”
随侍的太监和侍卫们气喘吁吁地,刚跟上来,就听到皇帝这句话,一个个又分散开去,只留下耿中霄和王佑独处。
耿中霄面不改色,看起来似乎一辈子只要这一个表情就够用了。
“耿将军!”
“臣在!”
“太庙被烧,金顶被毁,你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