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明白呢,这么深奥的玩意儿。
梁桢又笑了笑,“这么问你吧,如果我向他要了一个承诺,或者我们去领了证,你觉得这样就能完全杜绝他这几年在国内不找其他女人?”
“这个……”丁立军龇牙,“…男人的尿性你也应该知道,这事儿有时候不受自己控制是不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即便领了证,他也未必就能做到守身如玉对不对?”
“……差不多,这意思吧。”
“所以何苦非要弄张证来给自己添堵呢?”
梁桢用手支着额头,跟丁立军解释,“我其实也不是多大度的人,一旦领了证复了婚,我就会对他产生要求和期许,如果我在国外念书这几年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即便是绯闻,我也会难过,到时候眼里又揉不进沙子,回来再跟他离一次吗?”
上次离婚她觉得仿佛就给自己剥了一层皮,那么痛苦的经历她不想再来一次。
“对,话是这么说,可难道你不跟他复婚,他出去偷腥你就不难过?”
“也会难过吧,但那种难过跟结婚之后的难过又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梁桢转过去看了眼豆豆,小东西正撅着屁股跪在凳子上玩乐高,其专注认真做一件事的神情简直跟钟聿一模一样。
“如果我们没复婚,他出去找其他女人,我或许还能说服自己原谅他,可是一旦我们领了证,彼此之间就有了守护婚姻的义务,如果这几年他憋不住出去偷腥,对我就是背叛。”
前者梁桢尚且可以说服自己,他只是遵循自己的本意和本能,他是自由之身,无可厚非,可倘若两人结婚了,钟聿再出去找人就是出轨了。
两者之间的意义完全不同。
“我这次去NY,念完全部课程大概需要三年时间,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我不想用婚姻绑住他,也不想用婚姻给自己一个可能随时会破灭的梦想。”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姓钟的能够等你三年时间?”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现实。”
两人远隔万里,昼夜颠倒,一个忙工作,一个忙学业。
上万个日夜啊,梁桢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感情可以抵挡住这样的消耗。
“更何况我有什么资格让他等我三年?”梁桢低着头苦笑。
“所以你这趟去NY是抱着要跟他分手的决心?”
她还是摇头,“没有,我不强求他等我,同样也不会单方面放弃,但我会随时做好他离开我的准备,毕竟一万个日夜,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
“但是什么?”
她原本想说,如果钟聿最后找了别人,她不得不离开他,她想自己还是会非常难过,可是若真到这一天,她难不难过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算了,得到和失去永远都是成正比的,我不能太贪心。”她自嘲地笑了笑,用手抹了下眼角,“别让我再去想那些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吃饭!”
见过丁立军的隔天,梁桢又去见了陈芝兰。
她特意挑了个早上,找到陈芝兰在小区门口摆的早餐摊。
“来碗馄饨!”
她过去像其他客人一样点东西吃,那会儿正是上班早高峰,摊子前围的客人还挺多,陈芝兰忙得头都来不及抬,惯性似地问:“三鲜还是白菜馅儿?”
“三鲜,多少钱一碗?”
“八块,要不要加……”说到后边陈芝兰才抬头,看到站在餐车前的梁桢,她当场愣那儿,直到另外一个客人吃完来结账,她才回过神。
陈芝兰咯咯噔噔地收完钱之后才将情绪放平,“三鲜馄饨是吧,你先去那边坐着,我马上给你做。”
她熟练地往锅里下馄饨,冲汤,不出两分钟,一晚热热的馄饨端上了桌。
“要不要给你搁点葱?”
“不用。”
“那你先吃,吃完要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加,那什么……”
摊子前边又有客人喊着结账,“那什么,我先去忙,忙完过来找你。”
陈芝兰在离餐车两三米的空地上支了几张塑料桌椅,梁桢一边吃着三鲜馄饨,一边看着她结账,下汤,陪笑脸,一袭旧衫忙忙碌碌地穿梭于早市的人群中。
梁桢端起碗,将碗里的馄饨连汤带水一起吃完。
陈芝兰正在另一头的桌子那边跟最后一位客人结账,梁桢从包里掏出钱,放到她餐车下边装杂物的柜子里。
“馄饨的钱搁里面了,你回头看看。”她轻描淡写地冲陈芝兰喊了声。
陈芝兰回答:“什么钱不钱的,你来妈妈这吃馄饨还付什么钱,赶紧拿回去。”说完她也没顾上梁桢,几下将桌子上客人留下的脏碗和筷子收干净,转过身来准备去找梁桢的时候发现早就没了人影。
“嗨,这孩子!”
她拍了下罩在身上的围裙,想着等一会儿空了再给她打电话。
一直耗到九点收摊。
陈芝兰将桌椅凳子全部绑到车上,准备拉着车子回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赶紧转过去打开下边的柜门。
里面堆了一次性打包盒,纸巾等杂物,而梁桢的一只牛皮档案袋就搁在这堆杂物上方。
陈芝兰将档案袋拿出来,打开,里面二十叠人名币码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