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这么灿然笑了之后，不知不觉，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的眼眶很不听话的，立马就红了。

红得太快了，血丝充盈眼底，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眼泪。

她愣怔地坐在桌前灯下，觉得自己的眼泪在劝她释放自己，可是她喉咙却让她忍住，压下涌上的一阵酸楚，混合着刚才糯米糕的清甜，杂糅在喉间，互相争执不下。

于是乎，秦言落情不自禁地，没有声音，眼泪逃出眼眶，直接流了下来，鼻子一酸，嗓子眼涌上来那些又甜又酸又痛的感觉，被她生生咽下去了。

泪滑过她细嫩的脸颊，温热滚烫，眼前雾蒙蒙一片，烛灯或明或暗，在她眼底模糊成一大团一大团的光晕。

她的手放在膝盖上，微微蜷手指，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有些痛苦是细小而绵长的，在你声嘶力竭后，你以为你没有力气再去痛苦下去了，以为自己累了，以为那些曾经压在心坎上的痛处全都被揉碎了，便能平静了。

可是，你之后生活的所有细节里，都会像是一颗小碎石一样，陷入你柔软的心脏里，时不时地硌着你一下。

你走在街道上，看到了买早饭的，你不会再蹲下来捂脸痛苦，看得周围人以为你出事了，上前来关心你，你只会想到了与他吃早饭的情形，心里抽疼一下，小碎石碾过。

你闻到了空气中尚留存他的气息，你不会再疯狂奔跑去追，去捕捉一缕似有似无的气息，不会再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喊声里，还有对他的恼意与责怪，现在你只会红了眼眶，无声无息，突然泪如雨下。

好像时间把你的痛苦磨掉了，其实没有，痛苦还在心里，它是小碎石，每一块碎石都棱角分明，在你最普通不过的日子里，硌着你的心。

时间的力量是无穷的，但是它却不能真的抹去一切，秦言落相信时间的力量，也相信她自己的心。

远处的北宫陌垂眸，月光清辉下，他只能叹一声，这一块碎石，居然是自己当做惊喜送给她的。

早上他还庆幸这些糕点来得及时，在假的北宫陌出现后送来的，能让秦言落清楚她自己的心意，防止她脑子不清楚陷入别人的假象皮囊里。

现在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这些糕点对她而言，伤心且伤身。

第一次他没有责怪秦言落贪食，她没有贪食，她只是一味的贪恋北宫陌而已。

感伤过后，要面对赤裸裸的现实，秦言落苦着一张脸，知道自己又吃撑了……坐在桌前，慢慢揉着肚子，可是胃里面的凉意越来越重，绞着内胃。

手捂着肚子，身体趴在桌上，一双杏眸刚刚被眼泪冲刷过，红肿得跟个桃子似的，可怜巴巴脑袋耷拉着，一只手横在桌面上，下巴抵在手臂上，就这么艰难的趴着。

还不敢大声嚷嚷着疼，要是被府里的下人们知道她居然来厨房吃原本要留到明天的糕点，还吃到肚子疼，她不得丢脸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