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灾劫,便是源自那尊镇魔塔。
镇魔千层塔一夜崩塌,乱魔横生之夜倾覆苍生。
魔君携十万妖魔携着一身滔天戾气杀上西天帝宫,打翻天地烘炉,炎炎业火将苍生六界烧得只余三界,她自烘炉之中炼就九只金乌魔鸦。
以九鸦开道,一路杀回魔界,重登魔位。
当他再次看见魔女阿娆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黑暗王座上真正的君王。
天地之间的翻覆,不过是一念成魔之间。
隔着遥遥无尽的一条幽冥碧河,他仍是正道唯一的希望之子,地位更甚从前。
阿娆身在彼岸,其后是无尽魔域,浊息压城,金乌魔鸦如九日高悬。
她睥睨高坐于冰冷的白骨王座之上,垂眸冷笑,抬手翻掌之间,诸世黎明尽褪,变成永恒长夜。
那双曾经被挖空的眼眶重新被填满,仍是世界至净的琉璃瞳,可是那双眼睛早已不再澄澈似琉璃,里头只有一派黑不见天的死寂荒芜。
曾倾万仙之力毁去或是封印的六河被重聚与她的脚下。
以蜀辞为首,黑压压跪成一片,那些曾经呼风唤雨、为祸一方的大魔,如今在她脚下,却好同一片尘埃那般不起眼。
她手中正细细把玩着一柄银白色的小剑,那柄小剑透着诡邪弑神的气息。
可她全不在意,指尖在锋芒上轻轻一拭,清寒的剑刃上便留下了一抹危险的绯红。
“师尊,经年一别,不知尊体安否?”她轻轻笑着,抬起指尖往唇上一抹,明明是锋利血腥的行为,却又莫名暧昧。
唇间残红,红的妩媚妖娆,妖艳欲滴,好似一只食人美丽的妖魔。
他遥遥得望着她,语气平静,竟是听不出喜怒:“你屠了蓬莱仙山。”
阿娆将唇弯成一个微笑的弧度,可眼底却无半分笑影。
她的语气有些悠闲,又有些无辜:“我可是有好好听师尊大人的教诲,不会徒增无畏的杀戮。
可是啊,蓬莱山上尽是一些顽固不化的死脑筋,我不过是想要回我的眼睛,他们举剑相杀,我不过是小小自保了一下。
谁知千年过去,他们的修为全无半分长进,一不小心便成为了刃下亡魂,可怨不得别人。”
他沉默了良久,并未出言叱责她的弑杀行为,也未与她争那琉璃净瞳本就是蓬莱之物,他只是淡淡问道:“可杀够了吗?”
阿娆微诧的睁开了眼睛,她本以为,在这场罪不可赦的杀戮下,他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冷眼训斥教育。
却是不曾想,他还是这么平静。
答案自然是未杀够的。
他若不乱,还是这么镇定自若。
怎么能够?
阿娆并不回答,面上只是乖巧笑着,心平气和地道:“大战未至,不知师尊这会儿只身一人来我魔界是为何故?”
很寻常的一句问话,却是让他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骤然一眯,目光渐冷:“明知故问。”
她抬首故作恍然的啊了一声,那双荒芜死寂深色眼瞳里终于有了冰冷的笑意一丝一丝的浮了上来,带着无形的诡异。
“弟子想起来了,昨日蓬莱一行,恰逢师娘大人在蓬莱仙山坐尊上客,毕竟梵阴剑经温含薇本就出自于蓬莱,她与师娘素来有着谈剑之交,想必那温含薇早已书信一封,告知了师娘我来取眼。
嗯徒儿着实不喜欢温含薇,便让她与蓬莱一同归寂,至于师娘呢,她既是师尊的心中挚爱,若是徒儿不小心将她杀了,师尊怕是怒极之下,又得将挖徒儿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