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魔君者,最先要熬炼的就是一颗无情冷血、不爱众生之心。
若是一颗心不再冷静,无异于自断羽翼,将身心奉上,任人拿捏。
魔君掌一界之命脉,旁人可以因爱任性专宠,而她,却是断断不许的!
众魔终于意识到了事情地严重性,手中珍茶再也无心赏品。
他们各自纷纷匆忙起身,跟着葬心在他身后压草般的接连跪下,开始痛心疾首,涕泪纵横地泣血谏言了起来。
宁非烟安坐不动,先是看了一眼葬心,然后又饶有兴趣地抬眸看向御座之上的女魔君,似是十分好奇她会如何处理此事。
为君者,最是惧怕魔臣之心乱散。
这葬心,明显就是挖了坑来等魔君来跳的。
女魔君不慌不忙地煮水煎茶,目光淡淡一扫众人,讥笑道“这一切不过皆是二河主的一面之词,无凭无据地便能够让诸位慌乱失态成这般模样,朕觉得该稳一稳地可不是君心,而是诸位的心才是。”
葬心重重磕首,痛心道“臣只是不愿看到陛下受人蛊惑,心陷迷网,如若司尘大人当真有如此实力,莫说陛下要纳他为王夫,便是尊他为一界凤君,臣也绝无二话!”
凤君不同于王夫。
王夫说得好听是魔君陛下的中意人,恩宠者。
说难听些不过就是类似于凡间女帝君王身下的面首男宠,手中无半点实权不说,还要时时与他人争宠共同侍奉君主。
但凤君的意义却绝然不同,若是授尊凤君之号,那将会成为魔界半数王权的拥有者。
甚至是玄庭洞府秘境的归属权也将分让一半与之同管,而魔君也会摘下自己的一枚君羽,赠与凤君,共掌山河,同享君位。
而凤君成立之日,魔君再也不可纳收王夫,一生一世一双人。
自创界至今三代魔君,从未出现过一位凤君或是凤后,对于魔族而言,手中所掌的真正权利是不容分享,不容觊觎的。
而对于魔臣们而言,他们也自然不会愿意自己世界中的一个支配者变成两个支配者。
所以这凤君或是凤后一位,自古以来皆是虚位,无人敢想,也无人愿给。
而历代魔君也无一人喜欢自己立人凤后的。
葬心一番谏言说得极端且决绝,丝毫退路颜面都不给魔君陛下留。
魔臣们听得是心惊胆战,本以为回触怒魔君。
谁知女魔君眉梢轻轻挑起,似是兴致极为高涨,丝毫不见半分怒意“葬心河主一人有如此觉悟可还不够。”
得!
您老人家直接将葬心大人那句激动相逼之言还给当成了承诺认真了起来。
余下的魔臣们自是纷纷迎合葬心,各自发言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望陛下能够早日清醒回头。
更有兴起者,为表自己护君激昂之心,甚至当众竖指发起了誓来。
女魔君饶有兴趣地注目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心中却在暗中思量着,这又该要如何坐实百里安身上桩桩件件的功勋才好。
虽说今日参加这场茶会,女魔君本就是奔着这凤君之位来的,可她心中亦是如一面明镜似的,百里安有几斤几两她十分清楚。
自然也能明白冥龙绝非百里安所弑,她虽不知地脉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好歹她留了两个会说话的舌头,在她手里头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如今那林府小侯爷还在净事房中关押绝食绝水在,倒也不急着从他口中逼问出真相来。
除了百里安的事以外,她皆可以不去上心过问。
如今在她心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利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麻烦祸事来坐稳他的地位?
好将他养熟一些,好成为这魔界自古以来第一位凤君。
对于她而言,要区区一个王夫的身份怎么能够。
而她想给他的,也从来都不仅仅只是凤君这个身份这么简单。
凤君,只是她想给出的第一步礼物罢了。
正自盘算着心中那点子小心思,台下一个个头磕得正是响烈。
忽然间,远方天际,一道幽蓝色的龙形雷电撕裂半边天空,阵阵雷声里,隐隐传来龙吟之声。
女魔君眉头微蹙,目光幽沉抬起。
感受着那股子磅礴的天威,场间魔臣们纷纷色变,目光惊惧地遥望远方。
竟是雷劫?
何人在渡劫,怎会引来龙形雷劫?
而且雷劫之中的那道气息,竟是与着冥龙极为相似。
雷起之时,天上圆月侵染幽蓝,冥照十四州,十万古山之中也隐约传来万鬼同哭的浩荡之声。
蜀辞停止了拨弄茶叶。
宁非烟放下杯盏,神情凝重。
那雷劫愈酿愈浓,面积也越积越广,顷刻之间眼看着就要波及至王城这边来,女魔君狭长地眼眸凌厉眯起,目光冰冷,起身施展遁术,消失在了王城之中,赶往雷劫源起的那个山头方向。
不明就里的葬心以及弥路魔将等人也纷纷跟随上去。
当众人赶至雷劫的这个山头,幽蓝色的雷电如倒悬的沉渊幽海般,隐没于云层之中,翻滚不歇,时而庞大的雷幻龙首探出云层,目光漠然幽冷地俯瞰大地,那份龙威,竟是与冥龙相差无几!
整座山中的阴物鬼灵,在轰雷阵阵的浩大声响里,宛若疯了一般灵现嘶嚎,然后飞蛾扑火般地扑进雷光之中湮灭成烟。
雷劫如雨而下,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古怪而且强悍浩荡地雷劫,皆不敢近山探测。
葬心看着天穹厚重云层旋涡里探出来的那只龙首,轮廓模样几乎与冥龙一模一样,那份天威也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觉浑身气机魔气都在隐隐地被那道幻影吸入雷劫之中,然后酝酿出更可怕的能量出来。
他面色难看至极“这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