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之间，孙益坚夫妇听到了这一男一女好像在说着“事情不好办”之类的话，但是言谈之中的人物并不是刘科长，而是另外一个处长。

犹豫了一下，孙益坚还是说道，“算了，我还是先上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要排队等着呢。”

屈锦文知道他是不想上去，但是这个时候也总不至于逼他，遂点头说道，“那你上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

临走的时候，孙益坚回头看着屈锦文手里的东西说道，“放身后面，别让别人看到了。”

屈锦文气恼，没给他好脸色，“行了，知道了！就你事儿多！”

孙益坚咽了口唾沫，“被人看到，终归是不好的……”

话未说完，已经没了声音，他循着台阶，走了上去。

事先已经跟同事打听好了刘科长的门牌号，506号。

这是一个好位置，听以前的老同事说，这座家属楼盖起来的时候，这间房被很多人都看上了，但最终还是落在刘科长刘占生的手里，其中诸多弯弯绕就不说了，总是，这个位置的房间，低一层，采光不好，高一层，上楼费力气，还真就五楼的这一间最好了。

虽然也不过就是两室一厅，但也够让周扬羡慕的了。放着整个整个厅里去打听打听，科长位置还住一室一厅的，也就自己了。这让周扬脸上一阵发烧。

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表现，只有度过了今晚的考验才能成就将来的大事，孙益坚，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心里不也是想着住大房子吗？你心里也也是盼望着能够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吗？既然是俗人一个，就不要再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了，等你好意思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走到五楼，孙益坚的心也愈发沉了下来。

成败在此一举，孙益坚，你没有退路了！

想到这里，他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暗暗地给自己打气，同时也不忘做着深呼吸的动作来给自己放松，然而，当他走到506门前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他原本想着再凑近一点儿听个清楚，但是此刻门却打开了，孙益坚直接转身，朝着六楼走去。

“刘科长，这次的事情就麻烦您了啊。”

“我们都是坚持党的原则办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房子盖好了，就是对人民有贡献，就是对社会有贡献，进而也是对整个国家做出的贡献。东西你拿回去，否则让别人知道了，我不好说。”

“哎哟，刘科长，这些都只是给刘夫人的一些礼物而已，跟您可没有半点儿关系，总不至于有人说您刘科长用化妆品吧。”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呢，免不了又会被人说闲话的……”

“刘科长为人民谋福祉，何罪之有，都是一些怀有嫉妒之心的小人在一旁风言风语罢了，刘科长不必理会，时候到了，他么也就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

……

为人民谋福祉？

继续？

小人？

秋后的蚂蚱？

孙益坚把这几个词联系到一起，然后才意识到，这说的好像就是自己吧。

自己……成了小人了？

我是小人？！

心中的怒火瞬间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冲了出来，孙益坚在六楼的楼梯上不敢动弹，他想对着墙壁打一拳或者踹一脚，但是都没有勇气，五楼就是刘占生，被他听到了，就更加麻烦了，但是心里的怒火的确是越烧越旺，这让孙益坚难以忍受，借着五楼透出来的灯光，他看到了自己映在墙壁上的影子，这个影子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是打气的气球，随时都会爆裂一般。

孙益坚看着这个影子，眉头凝成了疙瘩，这个家伙居然说自己是小人？而那个刘占生居然成了为人民谋福祉的好人？

这是他妈的什么世道！

孙益坚决定要下楼跟刘占生论个明白，哪怕自己的前途就不要了也不打紧！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他见不得别人这样侮辱自己。

“嘭！”的一声，506的房门被关上了，严丝合缝，关的严严实实，没有丁点儿的光从里面透出来。

孙益坚稍显失魂落魄地下楼，然后站在这个房门前面，面对面地相互审视着，仿佛这扇门就是刘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