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孙益坚看着屈锦文远去,转身往回去。
“哎,你干嘛去?”
孙益坚回头说道,“东西还在那边呢,我去捡回来。”
屈锦文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家能给人温暖,纵然全世界都是冰冷的,家里也会始终暖暖和和的。
躺在沙发上,孙益坚感到了一丝放松,也感到了一丝惬意,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给他带来真正的放松,相反,他还在这种感觉之中找到了其中掺杂进来的危险气息,因为这意味着一种失败,一种在通往前进道路上的失败,心里总是有一种逃避感指着这个轻松惬意的方向。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脆弱了,而且脸皮也太薄了。
孙益坚看着天花板,痛心疾首,逃得了今天,那明天呢?后天呢?逃得了一辈子吗?已经三十六了,再拖下去,绝无上升的希望,现在还有人说你是老资格,但是再过两年人家就该叫你老东西了。
一种芒刺在背的危机感让孙益坚感到整个身体像是飘起来一般,毫无方向感,像是水中的浮萍。
这种没根没落的感觉,实在是难受之至。
“小周啊,最近忙吗?”
周扬刚听到孙益坚的声音,就在心里估摸着,昨天跟他交代的事情八成是黄了。索性他早已料到,遂也没有那么吃惊。
“孙科长,您打电话我哪里还敢忙。”
“呵呵,老弟就喜欢说笑,我就一个小小的科长,哪里敢叨扰你。”
周扬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孙科长,事情进展的还顺利吗?”
“我、我还是……呵呵。”
周扬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插嘴,这种事情只能由他自己来说,一个劲儿给他讲大道理,没用,他又不傻。
“小周,今天孙老哥问你个事儿。”
“你说。”
那边犹豫了很久才问道,“你觉得……我还有重新上路的希望吗?”
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孙益坚方才的紧张和羞耻感也消失了一些,这种事情跟老婆不能说,跟同事不能说,结果还要回头来问一个孩子,着实让他有些难堪,但是话一出口,想象之中的心如刀绞并没有出现,这不禁让他感叹行动的力量。
周扬半是认真半是故意地说道,“三十六……可以说有。”
“那也可以说没有了?”
他的语气有些慌。
周扬叹了口气,“你早干什么去了。”
这一句叹惋的话让孙益坚也感到了无比的后悔和惋惜,一想到自己白白浪费的这十年,他心里真是刀剐了一样难受,如果自己早努力那么几年,如果自己早开窍那么几年,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啊。
周扬以过来人的身份继续说道,“你的问题吧,还是那一个,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我又有什么可看重的,本来就没有一官半职的。”
“这就是因果。”
“怎么说?”
“因为你把自己看的太重,所以才没有一官半职。又想绷着那么一口气,又想什么都要,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若一切都让你拿了,别人还怎么活?古人说舍得舍得,不是没有道理的,古人又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也不是无稽之谈。在咱们国家,做个大丈夫不容易着呢。你要是能够把‘屈伸’这俩字儿琢磨透了,未来的路也就好走了。”
孙益坚有些明白,但是又有些不明白。
周扬又说,“我知道你孙家是书香门第,可书生也有句话,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想自由,这没错,但是自由是相对的。你现在的自由,偷得浮生半日闲,听起来惬意,可是个中滋味,无非也就是躺在家里等着日出日落吃喝拉撒,这是小自由,掌握乾坤,翻云覆雨,这才是大自由。你不是想为老百姓做点儿实事吗?那就要争取大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