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务总商需得是滨州有名望的商家,却又不能参与盐运的生意,只能从旁协助盐运衙门管理盐商。
贩盐乃是暴利,当初盐运衙门设此商会,就是为了让盐商之间互相监管,大齐商家想做盐运生意,不仅要在衙门拿到盐运,征租盐铺外,还需得得到商会首肯认可。
百里臻与邓总商打交道多年,他也曾因君家接管盛州盐铺而与邓总商多有往来。
当年百里臻是心甘情愿把盐铺输给他的,后来还配合他去办下了所有的手续。
可如今想要从君家把盐铺拿回来,靠打赌是不可能的了,盐运衙门那边又不好寻人动手脚,两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商会上。
这一次商会整顿是他与百里臻暗中挑起的,他们也的确如愿让君修泽将盛州盐铺交还商会竞价再分,可君修远没想到,此举会让朝廷生出了提高盐税的想法。
“大齐与夜北有一场硬仗要打,数十万将士要靠朝廷下放的军饷才能用心一战,盐税一直都是国库收入的大头,户部提此一案也合情合理,”姬无双见君修远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你从前做生意的时候可是唯利是图,如今入仕为官了,到想起心系百姓了?”
俗话说的好,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盐税一提,盐价就要跟着涨了,最后掏钱的还是大齐的百姓。
“胡说什么,本侯深知民间疾苦,不管是从商还是做官,都一直心系百姓,没想过要从他们身上搜刮点什么的。”君修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抬手按了按额角,“我是担心盐价一提,会引国中动乱。”
先前朝廷大肆征粮就已经让那些趁火打劫的粮商将粮价提了五成了,要不是各州早有律法在,那些人说不定要把粮价翻上几倍。
可这盐价是没有具体规定的,盐税一加,盐价极有可能成倍上涨。
这战事才刚起,就要叫大齐的许多百姓买不起粮,吃不上盐,只怕夜北还没打下来,国内就又要先乱了。
姬无双叹道:“你们大齐的百姓就是太平日子过多了,太舒坦了,这战事若是放到西域,别说征纳赋税供养大军了,百姓家里的青壮劳力恐怕个个都想站出来,为国一战。”
西域地大国多,环境恶劣,所拥资源极不平衡,不管是大国还是小国,为了挣得一方水土,经常开战。
战打得多了,不止是诸国培养的军队,就连国中百姓,甚至是寺中的僧侣,都曾有为国投军,战后又返乡过自己原本的生活的。
百姓们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知道如果不战,国将灭,人将亡。
按说这一次,大齐与夜北,该是大齐数十年里将经历的最大战事了。
可这几日他在京中闲逛,发现京中百姓对此皆呈一副漠不关心的状态。
百姓们该游街的游街,该赏景的赏景,酒肆茶楼里讲的,还都是前阵子凤羽公主并非建安帝血脉的八卦笑谈。
他都不知道该说这些齐民是心态好,还是心太大了?
“你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君修远默了几秒,霍然起身往外去,“本侯有要事先走一步,今夜再在侯府设宴请你喝酒。”
姬无双还想跟他细说一下西域百姓是如何骁勇善战呢,谁成想这人走得飞快,他一个愣神没跟上,干脆翻窗跳了下去,堵住了正在锁门的君修远:“你要去哪儿?带我一起啊。”
虽说欺负林婉的念头打消了,可他总得趁着陛下没撵他走之前,设法完成一下自己想黏着君修远的小愿望吧?
否则这一走,也不知哪辈子还能见着这人了?
“本侯要去顾府,城主要一起吗?”
姬无双听得“顾府”二字,脸色顿时一沉,甚至连退了几步:“侯爷有国事与顾大人商议,本城主就不去打扰了。”
他这二十多年经历无数风浪,见过无数难缠的人,那些人不管有多奸诈狡猾,最后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可他唯独拿顾文彬没办法。
一想起当初顾文彬为了让他答应和谈盟约,死赖在城主府,差点把自己一条命都搭上了,他就觉得头疼!
这几日在朝上朝外,遇着顾文彬他都是绕道走的,要他跟去顾府,那不是要他的命么!
姬无双扭头想走,走了几步又有点不舍,转头道:“侯爷可别忘了今晚的宴请之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