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笙,你今日就不必跟着我伺候了。”银笙素来胆子小,又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若是被她看到血腥的场面岂不是日日夜夜做噩梦。
“我想吃你做的莲藕糕,今天帮我做一些可好?”银笙是个固执的丫头,她只能用别的借口支开她。
“好啊,那奴婢多做一些,阿青那个小馋猫都跟我嘟囔了好久了。”银笙欢快的笑道。
卫鸢尾穿了一件素色石榴裙,外面披上一件银灰色的半旧袍子便向外走去。
云邪正呆立在长廊中,紫色的蟠龙纹八爪云锦翻飞在风中悉索作响,鬓前的一缕墨飞被风横隔在银面具上,看上去有些沧桑,不知为何卫鸢尾想到了这个词。
卫鸢尾只觉得此时的云邪有些陌生。
“走吧。”云邪低声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踏着青石板朝着门口走去。
两辆用锦缎包裹的青铜马车已经守候在门口,令卫鸢尾有些意外的是,卫官姝竟然坐在车上。
卫鸢尾思虑片刻便醒悟过来,卫官姝揭发卫丞相有功,皇上自然要赏赐她,而这个赏赐便是允许她同卫家人见一面,听上去是莫大的恩赐,只是细细想来便知,卫家人此刻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又怎么会给她好脸色看呢。
皇上是聪明人,他自然会想到在整件事情中卫官姝不可能置身事外,她为何偏偏在卫丞相身败名裂的时候揭发一切?因此明着是奖励,实际上是一种惩罚,而且还让卫官姝说不出什么,就像是吞了死苍蝇一般。
卫官姝的眼眶发红,脸上似是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就连唇瓣都毫无血色,但是这些都不破坏她的美,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凄惨之美。
她咬着唇似是要说什么,最终淹没在默然落下的泪水中,晶莹的泪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砸在那件湖蓝色的比肩马甲上,晕开了一朵朵惹人怜爱的水花。
“少夫人节哀。”云邪低声劝慰道,他知道此刻所有的劝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比起卫官姝的哀凄,卫鸢尾则显得冷漠了许多,她只是淡然的扫过卫官姝的脸颊,明明是她设计了一切,还在这里黯然落泪,摆出一副柔肠美人的姿态,这种惺惺之态真令人作呕。
看来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卫鸢尾抬手抚了抚云鬓:“姐姐是不是记性不好,昨日可是姐姐在皇上面前亲自揭发了卫丞相的罪状,并且整个文昌侯府也被你拖下水了呢,据说皇上下旨命文昌侯府的人流放到荒无人烟的宁古塔,可是老夫人感慨自己年纪大了,受不了那份罪,昨晚就服下了鹤顶红,据说老夫人临死之前口中念着,心中想着的可都是姐姐呢。”
听了这句话卫官姝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颤抖的握着手中的丝绢。
“我揭发祖父也是迫不得已,即使我不说出来,皇上定然也会发现祖父的罪证,我本以为自己立功之后可以趁机提出让皇上放过卫家妇孺的要求,没想到.没想到祖父竟然犯下了更大的罪行,乃至于葬送了整个卫家,我只是为我那些侄子侄女感到痛惜。”卫官姝已经泣不成声,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泪痕。
云邪终究是有些不忍,他伸手试图将卫官姝脸上的泪痕擦拭,但是手停在半空,颓然的滑落下来。
卫官姝看在眼里,一丝喜悦流淌在心中,至少在她看来,她与云邪的芥蒂已经解除了,她只需稍稍施展一些手腕,云邪定然会与她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