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窈眨了眨眼睛,静静躺了一会儿未动,等醒得差不多了才叫起。
柳沁过来伺候她洗漱,趁着时候还早,点燃宫灯伺候她读书。
这里的许多书她上一辈子都读过,此时再读速度很快,不多时就能翻完半本,偶尔还要停下来品评品评,找寻未曾注意到的亮点。
待她起身休息,外面天色也还未明,透过纱窗往外望去,还有些朦朦胧胧的美意。
柳沁笑道:“这宫里的清晨景致,乾元宫确实是最好的。”
那可不是,乾元宫修建最是用心,集大成于一身,亭台楼阁宫殿广场,无一不透着皇家的奢华气派。清晨朝霞漫漫洒在宫殿屋檐的琉璃瓦上,整个正殿散着耀眼的璀璨金光,流转之间,仿佛有金龙在云雾中腾飞,自是美不胜收。
苏轻窈刚要赋诗一首,就听外面传来娄渡洲的音:“小主醒得可早。”
柳沁忙迎出去,只看娄渡洲笑意盈盈站在殿外,见她也似打扮周整,心里略有些满意,语气就越发和蔼起来。
“柳沁姑娘,赶紧让小主梳洗,陛下要召见她。”娄渡洲道。
柳沁很是吃了一惊,虽然心中疑问重重,却也知道此刻不是问话的时候。她匆匆行礼,转身就进了寝殿中,对苏轻窈禀报。
苏轻窈也很惊讶,这大清早的,金乌还没挂至天际,陛下怎么就要召见她?可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到底出了什么事,便只能让柳沁伺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簪了两朵纱花便算装点。
她昨夜来的时候倒是打扮精细,可今日却不好重复,衣服没得换,头发做些特殊的装点,也好看起来有些新意。
打扮完,柳沁就伺候苏轻窈出了房门,抬头一瞧,娄渡洲还等在那里。
苏轻窈笑道:“娄大伴,晨好。”
娄渡洲冲她行礼,然后便走在前头,这会儿才对她亲口说:“陛下似是有什么事要同小主商量,小主且不用慌张。”
他态度和善,面上带笑,苏轻窈一看就知道没什么重要之事,不由松了口气:“多谢大伴。”
娄渡洲未再多言。
等一路走到前殿,天色才依稀将明,寝殿里宫灯璀璨,把昏暗的室内照得亮堂堂。
楚少渊今日不用早朝,只穿了件简单的长衫,头上未束冠,一头长发披散在背后,乌黑柔顺,看起来是比平日要柔和许多。
娄渡洲禀报:“陛下,苏小主到。”
楚少渊这便转过头来,一眼望进苏轻窈眼中。
他鬓边的长发随意垂在胸膛上,显得整个人都年轻几分,又带了些平日里未曾有的放松和自然。
不知怎么的,苏轻窈只觉得身上压力一轻,莫名觉得陛下也没那么可怕。
楚少渊指了一下旁边的官帽椅,叫她同自己一起坐下,才道:“你是喜欢东六宫还是西六宫?”
苏轻窈眨眨眼睛,表示没听明白。
无论是东六宫还是西六宫,也不是她能随便喜欢不喜欢的。
楚少渊顿了顿,看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沉思片刻才道:“若是要搬宫,你想搬去哪里?”
苏轻窈一听搬宫,顿时觉得血气上涌,一颗心扑通直跳,鹅蛋小脸顿时红了。
“能搬吗?”她轻咬下唇,小心翼翼问。
楚少渊垂眸落在她的脸上,见她这一次听明白了,难得笑起来。
他这般慵懒模样,又笑得春风和睦,苏轻窈脸上更红,很是不敢看他。
楚少渊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把一个小姑娘逗弄得脸儿红红,竟是这般有趣又有意境。这么多年,他竟错过多少意趣,想起来便深觉扼腕。
“你觉得你能搬吗?”楚少渊没有直接回答。
苏轻窈脸上红,心里却又想念他,这陛下也不知怎么了,总是不喜欢好好说话,非要逗她两句才肯罢休。
她看起来是不是很好戏弄?
这话她没地方问,只能自己忍着,一面还要恭敬答:“全凭陛下做主。”
楚少渊若有所思点点头:“你说得是,自然全凭朕做主。”
“不过,”少顷片刻,他却又说,“到底是你要自己住,你说说想住哪里?”
他又问一边,几乎是坐实了苏轻窈的问题,苏轻窈想了想,却没真的把心里话说出口。
依她所想,自然是自己一个宫,谁也管不了她最好。
但这是不可能的,若明知不可能还要为之,那不是勇敢,那是真傻。
因此此刻苏轻窈羞涩一笑,却说:“妾刚才便说,全凭陛下做主,陛下觉得臣妾应当住哪里,便搬去哪里就是,对臣妾而言,哪里都很好。”
这话说得,当真漂亮极了。
楚少渊未曾想她竟如此懂事,一字一言都答进自己心里去,也觉得分外舒畅。
陛下心情好,那就意味着有人要走运。
楚少渊一锤定音:“好,回去便等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