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荒废已久的小院中,简单的茅草房屋,座落于近淮河的一片树林间,安静隐秘,无人知晓!
简陋的床榻之上,马元义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嘴唇干枯,一眼看去根本不似活人,但他急促的呼吸声回响充斥在整个小屋中,时刻告诉着秦天烁,他还活着。
秦天烁缓缓站起身来,四下张望,无论是地上还是残缺破旧的小桌上都满是灰尘,看似废弃已久,没有五六年也有三四年了!但是房屋角落里放着的一只大木桶中,却盛着少许清水,估计这只木桶是以前的主人用来接雨水的,未完全蒸发。秦天烁便取来清水,给马元义饮下,之后又静静的坐立于床边,紧紧看守着。
回想起刚刚令人心惊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射下时,马元义持剑劈挡,全力护着秦天烁,而自己却中了数箭,最后以赤兔马惊人的速度终究是逃了出来,一直奔到这方弃院中来。马元义忍着巨痛,叫秦天烁取出背上的箭、戈,失血过多,此刻已是奄奄一息。
一想到马元义取箭时那种气魄,秦天烁到现在仍然暗自震撼,他居然一声不吭,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直到疼的昏了过去,这比之关公刮骨疗毒估计也差不了多少,当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盈儿……盈儿……盈……”
马元义有气无力的梦呓声突然打断了秦天烁的思绪,秦天烁微微皱了皱眉,他曾经就听马元义说起过自己的家事,他口中所喊之人无疑就是他的妻子任盈。没想到马元义平时看起来极是豁达,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自己的发妻,铁血男儿,也有情!
情,存于心而绞于心,痛彻心扉而难却,或许只有心死,情方断!古往今来,谁人无情?就算是圣人心中又何尝没有过呢?
“唉!”秦天烁暗暗叹了口气,情也是无形无质的东西,却远远胜实千百,倒和冥冥之中主宰一切的命运颇为相似!“命运,情!看来两者联系十分密切,相辅相成,都是难以改变的东西!圣人若要成圣必先忘情,之后便可以改变凡人之躯,长生不老,也应该算是通过忘情改了命,但这是顺天,不是逆天!若要逆天,难道……”秦天烁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但却稍纵即逝,隐隐感觉那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或许,或许是改命的方法!但任凭秦天烁迁思回虑想破了脑袋却也无法将之挽回,终究是思想还不够开阔的原因!
那缕灵光在脑海消失的同时,秦天烁的身体似乎也起了反应,头脑昏沉,全身酸痛,心慌气虚,冷汗嗖嗖直冒,感觉就竟然和自己强行修炼《太平要术》中的道术极为相似,不知觉中秦天烁又回想起当日在宕蝶溪见到的一幕景象,花草树木、山云溪潭,一切都无比清晰的展现在脑海之中,仿佛身临其境。甚至于耳畔都听见了那潺潺水声和悠悠莺声鹤语之声,鼻间满是芬芳,予人一种轻松惬意!
渐渐的,秦天烁似乎完全融入了情景,心神宁静,呼吸平稳,原本的倦意一扫而空,换做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舒适、快意,感觉就像是饱饱睡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这种无比清明的状态使人有一种浑身痒痒的感觉,直想出去锻炼一翻,打打拳、练练剑。
“原来庄子开宕蝶并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缅怀,其实是隐藏了一套无上心法——圣人之心,却不直接告诉弟子,或许正是要考验弟子的心性、天资,自行领悟!没想到庄子竟然能将修行方法完全融入自然,真正做到了道法自然的境界,不知道他当初修行到了什么火候,只怕离天仙境界的天人合一相差不远了!”秦天烁突然之间像是领悟到了什么,暗自想着,“但圣人之心修行法竟然能适用于修武之上,道法自然的真意也可幻化为武法自然,是这种修炼方法高深,适合万道呢,还是武道两者本来就有极其密切的联系,或许先将武修炼到一定火候就能修真也说不定!”
秦天烁打定注意,心思牵动,突然想起了宕蝶溪畔另外一个身影,“嗯?不知道何玥欣晓不晓得宕蝶一域竟然融合了这么高深的修行方法,他若是知道估计道行修行一日千里,不出数十年稳稳超过同门也不好说!”
啸云峰……
“玥欣呢?怎么不见她在观中?”玄灵殿内,孟含贞高坐主位,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就连语气也十分平缓,没有半丝感情波动,让人难以揣摩出她心情好坏。
堂下站立着十数名清丽的弟子,绰约而立,静若处子,清一色青白相间的啸云峰一脉道服,看上去予人一种特别的清纯感。
“启禀师父,何师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常爱去宕蝶溪畔游玩,说不定此刻正于此处逗留,未回归呢!”一名弟子回答道,稍顿了片刻,又恭敬的道:“师父,您下山的这段时间里,何师妹修行已至阴仙境界了,弟子几人虽比师妹早入门几年,修行尚且不如她精进神速,心中十分惭愧!但近日来师妹又不分日夜,勤加修炼功法,弟子担心何师妹急功近利,多次劝说无效,还请师父去说一说师妹得好!”
“宕蝶溪?”孟含贞轻蹙眉黛,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玥欣向来资质甚佳,万中无一,于修真一途占尽优越,你等也不必惭愧,专心修炼便是。”
“是!”几名弟子齐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