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没能从撤退点离开。反/政/府/武/装所占领市镇的机场, 皆被政府军轰炸摧毁。由此, 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站在车外,听过又一处市镇被政府军夺回来的高俊, 掐熄了烟。他将其扔在地上踩了一脚,轻笑道:“还真是不给人路走啊!”
与手下的心急如焚不同,高俊半点没把眼前的绝境放在心上。他往西面遥望去,天尽头,太阳就剩了团橙红的光晕。他交代了手下几句。听到他的部署,手下们的眼前一亮, 重又燃起了希望。
没再耽误多一会儿, 车子掉头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苏妲己不解地问高俊道:“怎么往政府军的市镇去?”
高俊笑而不语。原来, 他早留了一手, 在政府军里买通了一个高官,为的就是遇到眼下情况, 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政府军的眼皮子底下,从他们的机场离开。
“现在到处都在交火, ”高俊对苏妲己说道,“恐怕很难找到乔庭深。我看, 你还是先跟我离开这里,等到了国外,通讯恢复了,你自然会找到他的。”
高俊隐瞒了乔庭深的消息。他话说得诚恳, 一副无邪的模样。苏妲己睨视他, 带着一丝怀疑的审视。
“再不济, ”高俊轻笑道,“离开后,你也可以回家等他。难不成,我还会绑着你,不让你走?”
苏妲己低头浅笑。高俊看不出她是信,还是不信。当她再抬起头时,没再多说什么,依旧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高俊看她这样,就只当她答应了。
子夜时分,高俊运送铀矿石的车队开进了小镇。几架米26重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停在机场。当他们到达时,旋转的螺旋桨带起了阵阵的风浪。迎着狂风,高俊下车后,便拉着苏妲己往机上去。同一时间,一箱箱的铀矿石也被运上了机。
与高俊有交易的高官,忽的跑来交给高俊一部手机。该手机用的是军用频道的网络,因此即便是战争时候,依然可以使用。
“我可以放你走,”电话那头传来乔庭深的声音,低沉的,不容任何商量,“但是你要把林辰留下来。否则,我保证你后面运输矿石的那些飞机,一架都不能离开……”
高俊没有回话,径直挂断了手机。铀矿石都已装载完毕,现在就等他一声令下,便可以起飞了。
高俊仍拉着苏妲己,手迟迟不愿放开。敞开的机门在他身边,上面的人催了他几次,他皆无动于衷。
倏地,远处传来一声炮响。炮响之后,有火光。高俊知道,这是乔庭深的人已经进小镇了。
“你这又是何苦?”苏妲己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在高俊耳边。高俊蓦地发现,原来她早料到了一切。而她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因为她坚信乔庭深会来找她,并且终会找到她。
高俊苦笑道:“原想,我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后,你总会再爱上我的。”
苏妲己笑道:“难道你忘了,我曾爱过你6年,却被你弃之如履。”
说罢,苏妲己转身要和报信的人离开。他果然是接到了乔庭深的吩咐,亲自来带她出去。猝不及防的一声枪响,报信人应声倒地。与此同时,高俊从苏妲己身后紧抱住她。
“我不会再放你走了。”高俊念念不忘屡次再握不住的苏妲己的手。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循了自己的心,而非理智。
苏妲己轻抚高俊的脸颊。此刻的他,就像个任性地不愿服输的孩子。她柔声劝高俊道:“为了我,放弃你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不值得。”
“值得!”高俊脱口而出道。话说出来的那刻,连他自己都震惊了。
“冲口而出的话,”苏妲己笑道,“我不会信的。”
苏妲己从高俊怀里挣脱了出来。她独自一人,向着远处火光亮起的地方走去。她深知,那里有一个人正在等她。
望着苏妲己的背影,高俊心如刀绞。有几次,他的嘴微颤着要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出来。当到最后,他意识到苏妲己将这样一去不返时,他终于鼓足勇气大喊了声道:“我爱你!”
苏妲己驻足下来。她回身看高俊。此刻的高俊站在风浪下,衬衫被掀飞了一角。他的面庞坚毅清隽,早不是那个林辰初见时阳光俊朗的大男孩。
“我不会再信你了。”苏妲己轻笑道。她转回身,继续朝前走,不再回头。
“我这一生里,这句话是最真的!”高俊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深情,不带往日半点玩世不恭的轻浮。他的眼里有泪花,一闪而过。
苏妲己没再回头看高俊,亦没有再放缓脚步。她离开了高俊,一如那日,高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辰一样。
坐上直升机,高俊重重地靠坐在椅座上。他神色黯然,心如死灰。
直升机即将起飞,有人问高俊,要不要把人追回来。
高俊闭上眼,认命了般。蓦地,他睁开了眼,冷言道:“叫两个人跟着,确保她没事。”
高俊乘的直升机起飞了,离地面越来越远。正如下面的苏妲己,也在渐行渐远一样。
在高俊之后的人生里,他总算如愿,拥有了数不尽的金钱,无上的权力,只是,再没有爱了。
当他年老,午夜梦回,恍惚间,他总会回想起一个叫林辰的女人,是如何与他在青春年少时相爱。每每记起她,他脑海里的往事都会被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美得不似真,让他久久不愿醒来。
小程告诉乔庭深,有人看见苏妲己从机场出来。但由于有一伙反/政/府/武装,忽的攻打了进来。整个小镇到处都在交火,以至于现在还没能找到她。
乔庭深担心苏妲己,不顾旁人的阻拦,亲自进了小镇找她。
小镇之内,倾塌了的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因炮击之后的火光,与人类的哀嚎声,交织出了一幕幕来自地狱的景象。
乔庭深到处看不见苏妲己的踪影。随着他的心越来越凉,一种不祥的念头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