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这次睡了很久才醒来，醒来发现自己脸颊埋在祁倦的胸口，身体微微蜷缩着。</p>

身上没有任何不适感，衣服也换了一件新的。</p>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唐姝忍不住想。</p>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祁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淡色的眸沉寂地注视着怀中的人儿。</p>

唐姝还没意识到他醒了, 她似乎在想怎么和他解释，眉心不时皱一下，好像还没想到合适的措辞。</p>

祁倦又怎么会怪她，他低下头，微凉的唇印在女孩子柔软的发顶上。</p>

唐姝僵了一下，动作缓慢仰起头。</p>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p>

“嗯。”</p>

“我……”唐姝张了张唇，很想和他解释, 却大脑空白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她看来, 在这件事上，是她错了。</p>

“为什么不和我说？”他压着嗓音，眼帘垂落下来，有着让人心疼的落寞。</p>

事关她性命的事，她没有和他提起过一点，甚至去找了慕知珩要了那样的东西。</p>

祁倦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会生她的气，他只会心疼她。</p>

神也自私，他不愿意她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一个新的幼小的生命，他更想多留住她一段时日，也许他就能找到让她活下去的办法……</p>

唐姝看着他，过了会儿，她垂下睫毛，手指轻轻攥住他的衣摆，说：“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我只是想给你留下一个孩子。”</p>

她说着, 感觉到脸颊上落下一滴温热液体。</p>

唐姝微愣, 她想抬头，祁倦却不让她看，下巴重重地抵着她的脑顶，什么也没说。</p>

没一会儿，祁倦感到小姑娘用脸颊轻轻蹭了下他的胸口，“别哭，天道大人，我会心疼。”</p>

祁倦抱着她更加用力，他害怕发出声音，只想离她近一点，感受着她鲜活的模样。</p>

唐姝：“我们很快就会有可爱的小宝宝了，要开心一点啊，祁先生。”</p>

“嗯……”</p>

唐姝又疼得哼了声：“抱得太紧了啦……”</p>

祁倦立刻收了点力道，还是抱着她。</p>

唐姝弯了弯眸，继续说：“而且，说不定我也可以像苏冉那样，还能陪着你和宝宝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p>

祁倦顿了下，“苏冉？”</p>

“嗯。”怀里的小姑娘嗓音清甜，“她也是人类, 但她平安生下了半神宝宝。”</p>

她说完, 祁倦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让唐姝感到不安。</p>

不久后，祁倦牵着唐姝，来到了季奶奶家的社区。</p>

开门的是赵礼，青年神色憔悴，看起来状态差极了。</p>

他看到唐姝的时候，努力扯出一抹笑意道：“是来看冉冉的吗？”</p>

唐姝点头。</p>

赵礼往后退了几步：“进来吧，我带你们去看她最后一眼。”</p>

话音落下的时候，唐姝整个人都僵了一下。</p>

什么叫最后一眼？</p>

被祁倦牵着来到苏冉卧室的时候，唐姝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女孩儿，或者已经算不上是个女孩了。</p>

她好像是生命被什么榨干了一样，面容凹陷，瘦得几乎畸形，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p>

“她……”唐姝手指攥紧了祁倦的指骨，声线都有些颤抖，问赵礼：“她怎么了？”</p>

“冉冉还是没有撑下去。”赵礼的声音极力压抑着悲痛。</p>

“主神呢？”唐姝抿着唇角，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主神是怎么说的？”</p>

赵礼几乎崩溃：“他也没有办法了……”</p>

“唐……姝……”</p>

躺在床上的苏冉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p>

唐姝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松开了祁倦的手，朝她走了过去，蹲下来听她说话。</p>

苏冉：“主……主神……”</p>

唐姝拼命点头：“嗯，主神，主神什么？”</p>

“别……别信。”</p>

说完最后一个字，苏冉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的生命彻底被榨干了，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p>

苏冉死了。</p>

赵礼几乎要疯了，他努力克制住悲痛说：“你们先回去吧，冉冉现在需要安静的空间。”</p>

唐姝几乎是麻木着走出了季奶奶家。</p>

出去以后，她双腿发软，祁倦在她倒下前把她抱了起来。</p>

唐姝轻轻揪着他的衣领，很迷茫：“苏冉死了……她怎么会死？”</p>

祁倦没有回答，他不忍心告诉她，苏冉其实早该死了。</p>

他轻轻哄着怀里悲痛又迷惘的小姑娘。</p>

把人抱回家后，一直陪着她把她哄睡着，祁倦才出门找了主神。</p>

天道和主神打了一架。</p>

慕知珩擦着嘴角的血，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你这个样子，迟早要为她入魔。”</p>

祁倦冷冷地瞧着他。</p>

慕知珩：“就算我不这么做，她也是要死的，我是在帮她，更是在为整个三千世界讨个公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