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逢三、六、九,后宫所有嫔妃都要到寿宁宫给太后请安。
今儿是二十九,这个月的最后一个请安日。毓秀宫里,聂子衿正在装扮更衣,准备面见太后。
聂子衿是上个月选秀刚进的秀女,然而乍进宫便病了一场,一直在毓秀宫养病,选秀当天之后便没有见过太后,也没有见过其他嫔妃。今天算是聂子衿初次面见众人,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故而她早早便起床梳妆。
大宫女采苓拿上来了一件赤金镶红宝首饰,聂子衿看了看,摇头道:“不要这个,太张扬了些。首饰盒子呢?”
另一个贴身宫女采薇端了首饰盒上来,聂子衿选了对如意点翠簪,又选了对白玉耳坠。采苓带着小宫女呈上了许多衣裙,聂子衿沉吟一会,挑了件月白色兰花刺绣锦缎宫装穿上,颜色素雅却不简陋。
采苓见了主子如此朴素的装束,不禁意不平道:“要奴婢说,这次进宫的小主们数您最为出色,还没侍寝便得皇上赐号,这在诸位小主里可是头一份,可见皇上心里是有小主的。以小主的样貌和品性,定能获得皇上宠爱,为何一定要如此顾忌盛妃娘娘?”
采薇给聂子衿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
不比采苓是聂子衿从家里带进宫的,采薇在宫里服侍多年,可是知道那位娘娘的威名。
只是聂子衿同她不如同采苓亲厚,不便多说,只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端看这位新主子怎么说。
“以后这话就不要再说了,”聂子衿皱眉道:“盛妃娘娘冠宠六宫,我一个小小贵人如何同盛妃娘娘相比,有机会得见天颜、服侍皇上便是我的福气了。”
盛妃江氏十五岁时嫁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绍成帝做侧妃,绍成帝登基后被封为妃。无论在皇子府还是在后宫时,盛妃都最得皇上宠爱,无人能掠其锋芒,绍成帝屡次想将盛妃封为皇后,奈何太后不允,导致后位至今悬空。盛妃为人善妒,心狠手辣,同她有过节的嫔妃通通没有什么好下场。
自己选秀时已经出了不少风头,为日后计,更该谦卑谨慎,以免被盛妃为难。
一入宫门深似海,行将踏错终身错,她必须时刻小心,不能走错一步。
采苓被聂子衿提醒,虽然心下还是略有不甘,却也不再多说。采薇则是略松了口气,宫里最容不下的就是拎不清自己位置的人。
看了看时辰,采薇提醒道:“小主,该出发了。”
聂子衿深深呼出一口气,起身道:“走吧。”
此时已是深秋,宫中景致丝毫却是不见萧索,金风落叶,别有一番意味。
聂子衿到时,已经有不少嫔妃到了,正在互相见礼寒暄。聂子衿一进殿,众人说话声音一停,都看了过去——在新进秀女中,这位可是唯一一个得了徽号的。放眼整个后宫,如今有徽号的也不过就只有三位身在贵嫔位以上的妃子,聂子衿还没侍寝就得了徽号,可不就是代表皇上的另眼以待?
聂子衿虽然做好了准备,面对无数打量的视线还是慌了一下,她也不认识其他嫔妃,正在想怎么开口,右手边首位的一位妃子打破了沉默,主动笑着招呼聂子衿道:“这位便是娴贵人吧?”
采薇在聂子衿耳边小声提醒,这位是恂妃。
聂子衿心下了然,恂妃是盛妃之下第二人,姿色只有中上,年纪也较长,不过笑容温和,观之可亲。恂妃出身很低,在皇子府时从通房爬到侍妾,后来皇上登基,太后念着她伺候皇上的时间最长,被封为妃位。
素来听闻恂妃为人温和,今日一见果真不假,聂子衿感激地看向恂妃:“是,嫔妾见过恂妃娘娘。”
“快起吧。”盛妃还没有到,恂妃便担起了头,温声给聂子衿介绍了在场众人。
聂子衿顺着恂妃的介绍一一见礼,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笑得和蔼亲切。
其他嫔妃也陆陆续续都到了,互相见礼、按照身份次序落座。气氛正好之时,当今冯太后被一个宫装打扮的少女虚扶着从后殿走出,身后跟着一众宫人,坐上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