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主子,奴婢记住了。”抱琴感激的说着,接过玉海棠递过来的碗,放好,才道:“方才奴婢去厨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王爷下朝之后没有回王府,好像也没有去吏部……”
玉海棠淡淡挑眉,“怎么知道也没去吏部?”
白月辰对这府上的监控,尤其是对玉海棠以及和她有关的人的监控都是很严的,要打听消息也不容易,抱琴之所以能知道的这般确定,还是凑巧碰到了王爷的贴身常随和润福管家,这二人一向跟着白月辰不管去何处,但今日二人回来王爷却没回来,抱琴便留了个心眼,之后暗中听到白月辰也没去吏部。
“王爷不去吏部,会去何处?”
玉海棠垂了垂眼眸,“表哥在京中没什么朋友,更何况,如今这样的情况,也不是走亲访友的时候,他不带随身侍从要去的地方,无非是三个地方,梅园,华阳王府,楚国公旧地。如今梅映雪死了,表哥去的地方便少了一个梅园,多了一个梅映雪的墓地,但今日么……他应该既不是去墓地,也不是去楚国公旧宅,而是去了华阳王府。”
“这……”抱琴怔了怔,“小姐,您上次不是将明笑玉和亲的事情告诉王爷了吗?他去到华阳王府那边,依着王爷对待华阳王惯常的态度,王爷怕是……”抱琴看了玉海棠的脸色一眼,见玉海棠神情如常,才慢慢道:“怕是会将那件事情告知华阳王知道,这样的话,岂不是……”
玉海棠笑了笑,“说就说了吧,我能拦得住吗?”
抱琴又是一怔,她跟随玉海棠到底时日久了,玉海棠的性子她很是了解,这种时候,玉海棠的这个反应未免太过轻松了些。
“小姐……难道不怕华阳王知道之后有所应对吗?”
玉海棠从坐榻上下来,抱琴连忙上前为玉海棠整理衣衫。
玉海棠道:“他若要应对,只管应对就是了,我还怕他不应对。”
“小姐……”抱琴听得有些糊涂,“这又是为什么?”
玉海棠笑了笑,“有些人,便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不将他逼到了绝境,他永远不知道谁是真的对他好,我那表哥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怕他将我说的告诉华阳王知道,因为他如今做的越多,以后后悔起来,便越发的绝然无情。”
抱琴皱起眉头,她自认也算了解玉海棠,但是今日玉海棠说的这些话,她却是半个字也听不懂,后悔什么?什么决然无情?沁阳王这样温文儒雅,像是永远不会发脾气不会对人生气的人,会绝然无情吗?
……
白月辰等了有半个时辰,白月笙依然没来。
这寒月轩,因为白月笙已经不在此处留宿,也没了原来那般几十只紫铜暖炉恒温,到底还是有些冷意的。
小几上的茶水凉了两次,那伶俐的婢女也扣着时辰换了两次,白月辰却没了喝茶的心思,他等的有点焦急,毕竟最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实在没太多时辰在这里耗着。
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忖是不是先暂且离开,去办自己的事情,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与白月笙说北狄人和亲的事情,但……如今紧着睡火莲之事,北狄人那些琐事,还是需要早些告知白月笙知道的。
如是想着,便有耐着性子等了起来。
只是实在等的时间有些久了,干坐着也便坐不下去,起身随意走着,正巧就看到书案之上镇纸之下压着的一些东西。
他一开始,本是随意扫了一眼,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可一眼扫过去之后,却忽然怔了一怔,禁不住回神又去瞧了一眼,那镇纸之外露出几个字来,牵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袍袖之下,白月辰的指尖动了动,便想将那镇纸移开,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但理智告诉他,这么做并不合适。
他僵硬的收回手,可却没能坚持很久,心中心绪便一直浮动不止,终究还是按奈不住心中无限的好奇。
白月辰走上前去,将镇纸移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叠信笺,看起来,应该是战阁和长青舍先后送到京中的密信。
他和白月笙相交多年,对战阁,对长青舍,自然也很是了解,战阁和长青舍在各地的暗桩网线,并不比血滴子的要少,而且在各地杭盖各个行业,只要战阁和长青舍合力用心,没有查不到的消息,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白月笙得以无往不利的必杀技。
他看着那些信笺,一开始有些错愕,慢慢的,随着信笺越来越多,神情变得复杂起来,震惊,意外,接连闪过他的脸庞,等到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神情阴沉之间带着不可置信,原本还算镇定的脸上,全是惊愕。
他握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着,半晌都无法反应。
……
水阁
白月笙到的时候,蓝漓已经清醒,虽然醒着,但神情疲累的紧,眉宇之间似乎是永远也散不去的困乏和倦意,唇瓣之上也起了干裂的皮,脸色苍白的厉害。
白月笙看着这样的蓝漓,早忘了任何事情,一颗心提的老高,半晌才不敢轻易松了呼吸。
封少泽正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帮蓝漓针灸,针灸的过程有些冗长,也没有人说话,却是将气氛冻到了最低点一样,安静的有些吓人。
终于,封少泽针灸结束,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白月笙连忙上前,将蓝漓的手腕放回了被子里,拉起被子盖好。
蓝漓给了白月笙一个淡淡而虚弱的笑容,问道:“封先生,我这身子到底如何了?风寒还能好吗?”
白月笙即便是努力控制,但还是忍不住面色微变。
封少泽也是一滞,“王妃不必担心,有封某在,王妃一定会好的。”
“是吗?”蓝漓笑了笑。
封少泽站起身,倒是回的肯定:“自然是,还请王妃要信得过在下,在下这就去为王妃配药,王妃好好休息。”说罢,封少泽退了出去。
屋中的奴仆也大气不敢出,先后都退到了外面。
蓝漓想坐起身子,但有些吃力。
白月笙连忙上前,扶着蓝漓起身,靠坐到了自己怀中,躺在自己胸前,拉了被子将蓝漓盖好,下颌恰巧凑到了蓝漓的发顶上,并将蓝漓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在自己身前。
“心儿……”
太安静了,白月笙觉得自己应该是要说点什么的,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因为过分的压抑,声音也有些暗哑低沉,一开口便闭了嘴。
蓝漓倒是声音虚弱之中还带着几分笑意,“阿笙,这风寒来的又快又猛烈,我前几日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如今却是见天的睡不醒,身子也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那么难受,却浑身使不上力……”
白月笙的心沉了沉,“别担心,只是风寒而已,没什么的,封先生不是说了吗,他自有办法,只是需要些时间而已。”
“真的吗?”蓝漓抬了抬头,只觉得抬头也是累的,便索性放弃,轻叹了口气,“我也是医者,这么多年了,还未曾见过这样厉害的风寒呢……我……我早上起之前,还道是睡了三个多时辰,方才回来清醒之后一瞧,昨日花廊上的绿植都换了一番,那些绿植都是逢单日才换的,我这么一算,我竟是睡了两日……这样的风寒……怕是能要了我的性命……”
白月笙浑身一僵,他本抱着蓝漓,如此一来,蓝漓亦感受的到,她心中难受又悲伤,可那幽兰醉……她要说出来,把二人之间还算得上温馨一点点的气氛全部破坏的干干净净吗?
“别胡说。”白月笙僵硬的开口,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来。
蓝漓果真也是没继续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道:“把家轩接回来吧,快过年了,我好想见见他。”
不知为何,白月笙听着她这话,浑身一凉,连心中都冷的一大截,他很想再次开口呵斥蓝漓不得胡说,却硬生生的压住了,蓝漓这种像是知道自己要不久于人世,最后看看孩子的口气吓到他了,他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蓝漓身子到底撑不住多久,很快便再次沉睡过去。
白月笙将蓝漓放回床榻之上,立即请来封少泽。
封少泽道:“只要十日之内拿到睡火莲的花蕊,王妃便可无事。”
白月笙冷冷道:“是吗?睡火莲的花蕊是小,封先生却才是关键人物,封先生的心意,才是最关键的事情,不是吗?”
封少泽态度不卑不亢,慢慢道:“王妃对封某恩情深厚,王妃的性命,对封某来说,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是他们二人才能听得懂的对话,而封少泽的回应就是保证,即便他被白月川和太后牵制,但在这件事情上,蓝漓的性命,他视为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