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落水(2 / 2)

白笛恍然,这和亲的事情,无论是谁去,其实对皇兄而言,都是干系不大的,必定是谢贵妃在皇兄面前说了什么,皇兄才稍微松口。

一时之间,白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吐出一句话来,“谢谢贵妃娘娘。”

皇兄之所以会松口,怕也是因为朝局的问题,朝局的问题她不懂,但谢贵妃是真诚的。

“开心一点吧,你这样的岁数,如花的年纪,不该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

“嗯。”

这段时间一来,白笛难得心情有些松快,便和谢贵妃相携去到了御花园中散散心。

到底是冬日里,御花园虽遍植奇花异草,也没有春日万物复苏那般的美妙,两人走了两步走的累了,找了小亭子休憩,让贴身的宫娥拿些茶点过来,两人则坐在亭中闲聊。

二人说着话,听到不远处传来交谈之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太后和她身边贴身嬷嬷的声音。

“查清楚了?”太后声音冷凝。

“查清楚了,别的人都无可能,只有翠珠……当日若华小姐忽然去世,周围伺候的人都没机会出去,老奴别解决好了,只有翠珠因为是贴身照顾若华小姐的人,所以为小姐整理仪容一直陪着,后来送小姐回沁阳王府的时候也回去过,只是去了并未停留就回到了梅府。”

“翠珠……”太后沉吟。

“按照时间来说,翠珠没机会见到世子爷,最多是在送若华小姐回去的时候见过沁阳王,而且国公爷说,看世子爷的反应,不像是拿到了飞花阁的样子。”

“所以……”太后慢慢道:“是落到了白月辰的手中了?”她声音十分的冰冷,冻得一旁的嬷嬷也是颤了一颤,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原本梅家的东西竟然还能落到白月辰的手中去。

沉默的气氛难免有些压抑,但嬷嬷也不敢多说,等了许久之后,才敢低声开口,“老奴让人查探了一下沁阳王最近的状况,得知他很是消沉,朝事上一直告假,除了必要的场合,其余时候从不出府,沁阳王府也没有任何动静,想来他没有动用飞花阁……”

“想来?你又知道了?他若动用那些网线和暗桩,还会告诉你不成?蠢材!几个下人都看不住!”太后冷哧一声。

嬷嬷又是一颤,当初她哪里想到那么多,也是顾忌着梅若华的身份,即便是去世了,送去沁阳王府的时候,总得有个贴身的人看顾着,这才让翠珠跟了过去,哪能想到……

“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半点机敏劲儿都没学到……”太后皱眉说着,“不过如今这样也好,反正阿笙和那白月辰之间,也差不多是闹翻了,哀家向来就不喜欢阿笙和他走的那么近,既然已经闹翻,何妨更糟糕一点。”

“太后的意思是……”

“七年多前,为了一个梅映雪,没能让他们反目,是因为那蓝漓忽然出现将阿笙带走,也是因为那梅映雪的分量,终归是不够,如今七年过去,阿笙有了心尖儿上的人,若是为她,你说会不会和白月辰翻脸?”

“太后是说华阳王妃?”

“还能有谁?”太后冷笑一声,“我梅家的东西,又岂能这么轻易落到了外人的手上?无论是蓝漓还是白月辰,哀家已经忍的太久了。”

“那老奴这就去安排——谁?!”

不远处的亭子之中人影闪烁,有人从亭子之后极快的跑了过去,消失在御花园深处。

太后面色骤冷,这个距离,大概那亭子之中的人,也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嬷嬷端详了一会儿,道:“瞧那身形,似乎是女子,而且衣服瞧着像是……”她抿唇,上前查探了一下,亭子里并非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嬷嬷扫视一周,忽然眼眸一眯,亭子的角落里,落了一方绣帕。

嬷嬷上前将那方绣帕拿起,送到了太后面前,“似乎是贵妃娘娘的东西。”

“谢晚云。”太后拿过那方绣帕,挑了挑眉,“那就让她安静一段日子吧。”

“是。”

亭子之后的石柱后面,白笛浑身僵冷的立在那里,万幸没有被嬷嬷发现,等太后和贴身嬷嬷渐行渐远,再无声息的时候,她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可是很快,她便站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芙蕖殿。

是时,刘嬷嬷和小铃铛总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小铃铛呱噪,白笛出了长乐殿之后便和谢贵妃一起去了御花园,让刘嬷嬷带着小铃铛暂且先回芙蕖殿中。

刘嬷嬷瞧着白笛的样子像是心事重重,忍不住问道:“公主,怎么了吗?”她明显感觉的到,今日白笛的心事重重和往日是不太一样的。

白笛沉默不语,今日的事情,太后必定不会轻饶那个听到他们谈话的人,当时亭子之中只有自己和谢贵妃二人,因为听到事情太过震惊,所以她一时没忍住发出了声响,还是谢贵妃反应迅速,让她躲在石柱后面,自己急速离开,将嫌疑引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去。

谢贵妃身份贵重,父亲还是当朝丞相,又得白月川宠爱,太后的确是不会对她怎样,但是他们听到的可是太后筹谋的秘事,以太后狠辣的性子,就怕……

白笛忽然站起身来,道:“去御书房。”这宫中,能制衡太后任意妄为的人只有白月川,白月川对谢贵妃的好,在宫中是有目共睹的,他必定不会视若无睹。

“这……”刘嬷嬷滞了滞,“公主,现在午时刚过,皇上怕是在休息……”

“去御书房。”白笛又重复了一遍。

刘嬷嬷一滞,不敢再多说,立即跟在白笛的身后。

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出了芙蕖殿,就看到宫娥太监急急奔走,火烧眉毛。

白笛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刘嬷嬷立即上前去查问,回来的时候神情错愕之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那小太监说,贵妃娘娘方才游湖的时候不知何故落入湖中,如今虽被救了上来,但因为落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额头,昏迷不醒,情况不太好。”

白笛霎时面色惨白。

“公主,咱们还去御书房吗?”

谢贵妃在宫中算是颇得盛宠,出了这样的事情,白月川肯定第一时间去到了谢贵妃宫中,这个时候去御书房,只怕是要扑空了的。

白笛声音有些冷,“不去了,我要出宫,不是,等等先去看看谢贵妃。”

她得把今日宫中的事情告诉七哥七嫂,但……谢贵妃出了事情,她在宫中和贵妃关系尚可,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离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等待的时间最是磨人。

白笛收拾妥当之后去到了谢贵妃的寝殿之中,是时白月川早已经到了,冲着一屋子的御医大发雷霆。

贵妃昏迷,这些太医却没有一个人有办法,怎么叫他不震怒?

李太医意外出事,新任的院正姓苏,恭敬的为谢贵妃诊脉之后道:“贵妃娘娘溺水并不严重,只是额头上的伤有些棘手,昏迷也是因为这伤,到底何时会醒,还是要看后效……”

“废物!”白月川沉声呵斥,将那原本就颤颤巍巍的太医吓得更是不敢吱声。

白笛上前瞧了瞧,谢贵妃面色苍白,额头上的伤看起来有些严重,虽然包扎过了,但还是在渗血,眉头也紧紧皱着,看起来十分痛苦。

白笛心中咯噔一下,浑身也是一冷。

她知道,谢贵妃这罪,是替她受的,或许说,如果不是谢贵妃挺身而出,今日她或许和谢贵妃是一样下场。

白月川面向阴沉,心情也是浮躁。

白笛并未逗留很久,告辞离去,只是白表露的表情和关心,却是分毫不差。

出了谢贵妃寝殿的时候,已经下午,她瞧着西落的夕阳,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演戏演的这么得心应手,装模作样到炉火纯青,还是……因为身在皇宫早已有了这项特技只是以前不曾用过?

“公主?”刘嬷嬷担心的低声唤她,这几日公主变化实在有些大,让她这自小陪伴公主一起长大的人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何伺候了。

白笛淡淡嗯了一声,道:“将芙蕖殿中的药材送上一些到谢贵妃那里去,另外,准备一下,明日出宫一趟。”

“是,老奴知道了。”

这一夜,白笛几乎没睡,但到了第二日天亮的时候,她整个人依旧很精神,一点都没有疲累的感觉。

早起用了早膳之后,她又去看了谢贵妃一次。

谢贵妃还是昨日的样子,昏迷不醒。

白笛坐在谢贵妃的床边,握着她的手,一坐就是好一阵儿,但却什么话都不说。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奴才们行礼叩拜的声音,白笛瞧着那铜壶滴漏,是早朝结束,皇兄过来了。

她连忙起身恭候。

白月川大步而来,带起阵阵冷风,脱去大氅之后坐到了床边,“今日如何?”

伺候在一侧的太医忙道:“一切如常,虽未恢复,但也不曾恶化。”他答的小心翼翼。

白月川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冷冷下令,“传朕旨意,各处宫门严防紧守,出入严查,非必要事情,不得出宫。”

白笛一怔,“皇兄这是……”

白月川道:“根据王进查探所得消息,昨日贵妃落水绝非偶然,朕又岂会容那些迫害贵妃的人逍遥法外?另外——”

白笛心往下沉,如果不能出宫,如何告知七哥七嫂?

却听白月川又道:“传朕旨意,召华阳王妃进宫为贵妃诊病。”

霎时白笛心中又充满希望,她出不去,若是七嫂能进的来,到时候也有机会告诉七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