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吻闲适，好像这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会随着风的吹拂，转瞬即逝。

可是仔细去听，却又不像那么回事。

“对了，你给顾筱筱回个电话吧，她很担心你！”

慕烟点头：“嗯！”

这次的事件给了慕烟很大的教训，也让她知道了，在这个社会，自己是一个多么渺小的存在，之前那些壮志雄心，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彻底地被粉碎！

回到家的时候，仲厉诚还没回来。

刘婶看见她没什么精神气，上前很担心地询问：“怎么啦？白天出去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

为了不让刘婶担心，她只好强颜欢笑：“没，刘婶我饿死了！”

原来是这样，刘婶宠溺一笑：“真是个小狗鼻子，我这刚做好你就回来了！不过今天先生说也回来吃晚饭的，你要不要再等等他一起？”

慕烟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嗯！那刘婶我先上去换衣服！”

“去吧！”　　慕烟洗了个澡。

她把自己浸泡在浴缸里，只留一颗脑袋露出水面。

她想到白天时候那两个人，那个封闭的屋子，那些污言秽语......

心口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她闭上眼，将整个人滑入到浴缸底部，然后屏住呼吸，热水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足足憋气憋了一分钟，然后整个人涌出水面，慕烟大口喘着气，雾气缭绕的盥洗室，只听到潺潺的水声和她急促地喘息声。

走到门前的仲厉诚脚步一滞，俊朗的轮廓紧绷着，眉心微微皱起。

“慕慕？”

慕烟听到熟悉的声音，也不知为何有些错乱，忙起身用浴巾裹好自己出来。

“仲叔！”

她的头发湿哒哒的，脸颊像是熟透的红石榴，快挤出红汁水来！

仲厉诚眉眼柔和了些：“刘婶说你一回来就说饿了，怎么泡这么久？”

她的眼睛，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黑色玛瑙，慕烟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视线：“...越泡越舒服，都不想起来了！”

仲厉诚浅笑着接过她手上的毛巾，然后一点一点擦拭去滴答滴答的水渍：“这种天气不太适合泡太长时间，你看你的皮肤都已经皱巴巴的了！”

慕烟乖巧点头。

洗完澡更觉得饿了，简直就是前胸密不透缝的贴着后背。

就着刘婶熬的排骨汤，慕烟足足吃掉了两碗饭！

等到她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的时候，仲厉诚这也才拿起一旁的餐纸拭了拭唇角。

“饱了？”

“嗯！”

仲厉诚起身，往客厅里的沙发走去，边走边说：“还有三个月就是高考了，想好上哪所大学了吗？我看了下，目前校风最正、资源最好的非淩大莫属，以你的成绩上这所大学完全没问题。”

他的语气平淡地好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闻言，慕烟背脊开始僵硬，她有些不安地扣弄着手指，她一直希望的，是可以离开淩市，去外地读大学，但是仲叔与她的想法似乎从没一致过！

她也从没在他的面前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从小到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上帝，她是乖乖女，她不懂得怎么去违抗他，她的命运，是早已经被他安排好的格局，她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走完就可以！

慕烟深深吸了一口气：“仲叔！”

“嗯？”

她起身，朝他走过去。

在距离还有两米左右距离的地方，停下来。

“仲叔，我有话想跟你说。”

仲厉诚示意了她身前的沙发：“坐下来说吧。”

刘婶在后面收拾桌上的碗筷，只发出了一点瓷器碰撞的声音，偌大的客厅静谧的出奇。

“仲叔......我想考外省的大学！”

话音落。

室内更加安静了......

仲厉诚脸上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只不过抬眸看了她一眼：“哪所？”

“江大。”

“为什么突然想上江大？”

慕烟指甲掐在肉里，泛了白。

“我...从小就生活在淩市，没去过其他地方生活....我想出去看看！”

她的后背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汗，可她的手脚却越来越冰冷......

仲厉诚不说话，只是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慕烟身上，而慕烟不敢抬头，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

空气中仿佛有气流爆炸的声音。

“如果你自己很有把握，可以。”

他的声音，中肯，深沉。

慕烟震惊地抬起头，这一看便撞进他深邃的浩瀚宇宙里...

原来。

从不是他过分专制，而是她从来都以为自己踩在了不堪一击的薄冰层上，从来都是小心翼翼！

慕烟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说话也没那么战战兢兢了：“仲叔，谢谢你！我接下来会努力复习，不会让您失望的！”

仲厉诚弯了弯嘴角，没说什么，只不过在那最深最深的眸底深处，是浓郁的化不开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