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凌浅月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如果真的不能让你真心接受我,我就封了你的记忆,咱们重新开始,从头开始。”
不是现在?那就好!
墨雪舞悄悄松了口气,打定主意不再随便搭茬儿,干脆闭紧了唇。
凌浅月倒也不再逼她,转头看向了凌落月:“落月,等我,也相信我,我很快就会让你乖乖配合我解开封印的。现在,你先休息吧。”
他抱起墨雪舞,将她放在轮椅上,推着她而去。凌落月表面平静,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他是不记得从前的一切,却有一种直觉:凌浅月不是吓唬他。所以,该怎么办?
还好,刚才凌浅月收手了,如果他真的要一直做到最后,恐怕谁都阻止不了。能阻止他的,只有他自己。
只是他收手的原因,真的是因为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凌落月?如果是,至少说明他还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如果不是呢?还有什么内情?
不多时,凌浅月就出了醉月阁,一路向东行进。在远离醉月阁的地方,一片葱翠的竹林之中,有一座高达十九层的宝塔,名为“灵女塔”,塔中只有一个人:灵女。
灵女就是狐族的先知,相当于朝龙帝国的大祭司,据说也是天文地理、占卜星象等无一不精。她的话在狐族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没有人会怀疑,也没有人敢怀疑,凌浅月可以不听狐王与王后的话,却不敢不听她的吩咐。
灵女既然如此神通广大,就不免有些神秘。至少除非她愿意,否则谁都见不到她。凌浅月是狐族第一高手,修为已突破人类极限,却也见不到灵女。
进了灵女塔,凌浅月拾级而上,不多时便来到了顶层,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正对门的墙边是一张精美的白玉床,床上垂着雪白的纱帐,完全隔断了视线。
除此之外,整个大厅空无一物,看起来着实有些怪异。
在床前三丈远的地方就停住脚步,凌浅月抱拳,躬身施礼,声音也很恭敬:“灵女大人。”
恭敬是恭敬,他却不确定纱帐内是否有人。平时灵女若要见他,就让他到这里来,她已在纱帐内等候。他若要见灵女,就只能碰运气,而且十回有八九回,纱帐里是空的。
其实他曾经提出过疑问:若是他有要紧事求见灵女,灵女却又不在怎么办?结果灵女回答说,是不是要紧事,他说了不算。若真的需要她,她就一定在。
好吧,所谓高人,就是这么让你没脾气。
所以这次,凌浅月也没觉得灵女一定在。可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纱帐里就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何事?”
这句话虽然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一种很强烈的画面感,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至少七八十岁的老婆婆形象骤然浮现在了脑海中。
凌浅月多少有些意外,却立刻回答:“大人事多,不敢过久打扰,浅月就是想问问,要让墨雪舞助狐族成就大业,她是不是必须……留住处子身?”
刚刚把墨雪舞抓住那天,他就差点跟她成了好事。只可惜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灵女派人将他叫了过来,说墨雪舞是成就狐族大业的关键,但前提是,她必须留住处子身。否则依凌浅月一贯的行事作风,怎会等到现在?
作为狐族太子,他自记事的时候起,秉承的行事原则之一就是,吃到嘴里的、咽到肚子里的,才真正是自己的。
真心?靠边站。得到人最重要。人到手了,心往哪儿跑?
灵女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更是说不出的苍老,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发出的有气无力的喘息:“我的话,你也怀疑?”
“浅月不敢!”凌浅月立刻躬身施了一礼,唇边的笑浅浅淡淡,但那种恭敬不是假的,“浅月只是有些……嗯……心急。大人您知道,浅月从来视任何女子如无物,生平第一次碰到一个真正想要的人,实在很想尽快独拥佳人一夜。极品美味就在眼前,却是个能看不能吃,那种折磨,蛮大的。”
灵女越发低笑,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不过从她的笑声可以听出,她倒没有生气或不满的意思,反倒像是很愉快。
凌浅月一开始还静静地站着,隔了一会儿,白皙的脸上居然泛起了几丝嫣红。轻轻咬了咬唇角,他叹了口气:“大人,浅月很可笑吗?还是您觉得,浅月很龌龊,满心满脑都是肮脏的欲念?”
灵女的笑声总算停住,声音倒是很平静:“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何来龌龊、肮脏之说?我倒是觉得,你很真性情,想什么说什么,不屑于遮遮掩掩。”
“啊,多谢大人夸奖。”凌浅月微笑,“那么,浅月方才的问题……”
灵女的声音从纱帐里飘了出来,别有深意:“你有没有想过,沧海王与墨雪舞成亲许久,又早已彼此倾心,生死不渝,墨雪舞却直到现在还是清白身?我可以告诉你,沧海王很正常,无论身还是心都没有任何毛病,墨雪舞也一样。”
凌浅月一怔:“您的意思是……沧海王想要而不能?”
灵女似乎又笑了笑:“墨雪舞可以助狐族完成大业,同样可以帮沧海王对付狐族,但前提是,她必须留住处子身。否则你以为,沧海王会把她留给你?”
凌浅月沉默。其实之前他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不明白北堂苍云为什么始终没有与墨雪舞成为真正的夫妻。却没想到,症结原来在这里?
身为七煞,北堂苍云的使命就是对付狐族,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他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付出一切,留住墨雪舞的处子身算什么?
“我的话,你可以不信。”沉默中,灵女再次开口,声音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所以你若耐不住,尽管与墨雪舞夜夜风流,只是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与任何人无关。做得到吗?”
凌浅月轻轻吐出一口气:“做不到。您说过,我若动了她,不止狐族大业无法完成,关键是狐族所有人都将性命不保。再想要她,我也不会拿所有狐族人的性命换我的一夜风流。”
“你这不是很明白你应该做什么?”灵女又低笑,呵呵的笑声真是够怪异的,“既如此,你来找我有何意义?只是为了再确定一次?”
凌浅月抿唇,眸子里泛起一抹幽芒:“浅月想请问大人,沧海王想如何利用墨雪舞帮他对付狐族?”
灵女答道:“你已经知道,墨雪舞体内有一股邪性,那其实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可以加固幽冥深渊的封印。但要想将这股力量用出来,墨雪舞必须留住处子身。”
凌浅月一怔:“可您之前说,是墨雪舞把封印破除掉的。难道是沧海王对她体内那股力量的估计出现了偏差,他以为可以加固封印,结果直接破除了封印?”
“不中亦不远。”灵女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赞许,“总之你要保住狐族,并带领狐族重返虞渊大陆,墨雪舞就必须留住处子身,等待最后的时刻。你若不愿等,也由着你,不需要再来问我。”
凌浅月轻抿唇,跟着微微叹息:“是,浅月知错,请大人原谅。”
“错不至于,不必道歉。”灵女轻咳了一声,准备结束这次的交谈,“墨雪舞的出现,对狐族而言是千年难遇的转机,狐族的命运将会就此改写——但前提是,你别在那之前先改写一笔,否则狐族的命运,实难预料。”
凌浅月想忍,到底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是,浅月不敢,大人放心。”
“那么,你去吧。”灵女的声音低了下去,“中秋月圆之夜,就是最后的时刻,在那之前,我若不找你,你也无需再来找我,来了也见不到我。”
凌浅月点头,躬身施礼:“浅月告退。”
他心头自然也有无数的疑惑,只不过灵女若是不说,问也无用。
很快,他便拾级而下,离开了灵女塔。又过了许久,雪白的纱帐轻轻动了动,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