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们看着宇文昊这般心疼,便已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深厚是真,便再一次将问题问了一道。
“未进宫之前,汾阳王世子,便已向本宫频频示好,当时汾阳王世子十分高调,此事益郡的百姓都是知晓的。念汾阳王乃是父皇的兄长,而南阳王府与汾阳王府同为藩王,本宫便未曾拒绝,但也未曾回应。皇上下旨赐婚后,本宫便知要与汾阳王世子,划清关系,所以汾阳王世子昔日所赠之礼,悉数退还至汾阳王府。本宫素来信清者自清,坊间传闻不过是百姓不知晓情况,所以未曾解释。”年韵说的多了,也不免有些激动,宇文昊抚摸着她的胸口,让人倒了一杯茶水,就着自己的手喂年韵喝下。
而后看向言官,“两位言官,可是听了清楚?”
两位言官面面相觑,拱手道,“太子妃是否知道,汾阳王世子妃又为何要对太子妃下此毒手。”
年韵抿紧了唇瓣,她倒是想说木湘云善妒,可是上一次邹惜然的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人又被宇文志灭了口,说出来有些太苍白了,好一会儿咬牙道,“本宫难道还会编排她不成?本宫虽不知她如何作响,可是本宫所言乃真,至于汾阳王世子妃为何对本宫下毒手,你们询问的不该是本宫。”
宇文志却在此时开口,沉声道,“汾阳王世子心慕太子妃,与其世子妃感情不合,外头虽未有此传闻,可是昨日本宫刚刚听到一个消息。数月前,汾阳王世子的一妾侍怀有身孕,汾阳王世子妃却找了由头杖责其至死,连孩子都未曾留下,可见汾阳王世子妃善妒……”
宇文志开口,两位言官听后,面色一肃,随即退下。
皇后看着年韵,终于明白了齐孝帝当初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宁兴聪慧,她比后宫那些目光短浅的女子更顾全大局。
想了想道,“宁兴,汾阳王世子妃因妒忌而使你受累,若是让你罚,你会如何罚她。”
至此,皇后终于换了语气,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之关心子嗣的婆婆。
年韵心头感慨,果然,人唯有向别人表现出,自己的作用并不仅仅如此,别人才会觉得自己另有价值。
沉声道,“儿臣以为,汾阳王世子妃善妒,多次加害于儿臣已是大罪。依照夫君所言,那汾阳王世子妃不堪为女子,更不堪为人母。但汾阳王世子妃既是汾阳王世子的妻子,也是西蜀王的女儿,无论是汾阳王府还是西蜀王府,都对大齐有功。儿臣不能罚其身受皮肉之痛,便让其剔了头发,并让她誊抄女戒,明白何为女子之德。”
头发,是除贞洁外,一个女子最为重要的东西。
以木湘云的骄傲,必然不能忍受自己没有头发,这样的惩罚比皮肉之苦更让她痛苦。一个没有头发的媳妇儿,是汾阳王的屈辱。女儿被剃了头发,饱受折磨,西蜀王必定难以忍受,就算汾阳王可以隐忍,但是西蜀王疼爱木湘云,必定隐忍不得。
只要西蜀王或者汾阳王一怒,那么就有正大光明削藩的理由。
惩罚确实不重,就是屈辱。
皇后走后,一并唤走了章佳氏。
房内只留了宇文昊和年韵二人,年韵靠在宇文昊的胸膛上,喃喃道,“我本不想如此咄咄逼人,可是……”
“我知。”宇文昊抵着年韵的脑袋。
年韵只感觉累的很,好一会儿才道,“我本不想救他,我明知救了他,他心头的执念会越来越深,可是我一想,若是宇文志当真死在了临淄。汾阳王必定会破罐子破摔,届时必然会影响局势……”
“我知。”宇文昊抱紧了年韵。
年韵此番其实是有风险的,这样一做,若是西蜀王怒了,可以正大光明削掉西蜀王手上的兵权,削弱西蜀王就等于削弱汾阳王。只是如此一来,也给了宇文志机会,他爱的人求而不得,他自己娶了一妻,却是毒妇,如此一来便可让百姓更加的怜悯他,再加上上一次本就有宇文志为了救年韵而性命垂危,这一次为了她又断了一条腿,宇文志这个痴情汉的角色,又不知道会拢多少民心。
“子瑜,你可知那一日,宇文志与那熊搏斗的时候,我用箭射中了那熊的眼睛。在靶场的时候,我总是容易紧张,怎么也射不中靶心,可我这第一箭,中了,你却没有看见……”年韵叹了一叹。
宇文昊握紧了她的手,“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往后我都能看见……”
年韵抿紧了唇瓣,“你可疑过,妒过。”
“妒过,不疑。”宇文昊坚定。
妒与她经历生死劫难的人不是他,妒那个护住她的人也不是他,妒看见她第一次正中靶心的瞬间,也不是他。几次三番,虽是对方刻意为之,他仍是妒的。
年韵的眼睛里蓦然盛开了光,脸色苍白,却又熠熠生辉。
纤细的手缓缓的覆上大掌,五指相交,缓缓合拢。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宇文昊回握,吻了吻年韵的额头。
“你可是累了,快睡吧……”
这一番折腾下来,年韵的眉眼间已经有了倦色,便由着宇文昊哄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