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半山立时僵住了。
孔半山不是一个习惯于掩藏神色的直性子。
宇文旭这一问,当真是怀疑孔半山生不出这么聪明的儿子。
“此案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是这等事情只怕不是什么可宣扬的事情,太子可愿去亲自走一遭,查清事情的真相,若是孔昱还活着,务必将之救回来。”宇文旭道。
“是。”宇文璟回道。
“微臣请命,亲自护送太子。”孔半山沉重道。
是他笨,儿子若是出了事,怎么和夫人交代哟。
“允。”
思量着便是先去河阳郡打听消息,从河阳郡派兵前去,明日出发。
宇文旭和宇文昊留在了御书房。
孔半山离宫回家收拾行囊清点人手。
宇文璟则惯例先去凤仪宫向太后辞行,鲁夫子紧随其后。
“太傅可是有事要说?”宇文璟侧身问道。
鲁夫子镇定道,“果然瞒不住太子。”
“太傅请讲。”
鲁夫子迟疑了片刻道,“实不相瞒,百里镇乃是微臣的家乡。”
宇文璟皱了皱眉头。
他只知晓鲁夫子出生河阳郡,但是河阳郡附近数十镇,出生百里镇却是不知。
宇文昊请鲁夫子时,也是自己为太子时曾经听过鲁夫子的名声。
不过请鲁夫子时,鲁夫子早已背井离乡,在鲁静书院做教书客卿,麾下不少学子都曾上过榜。
“刘金榜此人乃是太傅的旧识?”
鲁夫子摇头又点头,“微臣不识得刘金榜,只是微臣曾教过一名为刘嗔的学生,曾是二十八年前的金科状元。”
二十八年前的状元?
“状元?”宇文璟蹙眉,“既是状元,为何没有官身?”
二十八年前的状元,到如今不管是派反家乡为官还是告老还乡,应当都是有记载的。
鲁夫子说罢下跪,“微臣早年收受学子,立了鲁派一学,刘嗔上京赶考之前,已被微臣逐出师门。只是刘嗔上京赶考后,考得金科状元也曾是太祖帝跟前的红人,只是后来言语作风上冲撞了太祖帝,罪责师门,鲁派因此而散。”
宇文璟没有问过鲁夫子的过往,但是也知晓但凡上了年纪,又有这般学识和见解的人,怎么都会有一番风波,却没想到鲁夫子就是鲁派的创始人。
鲁派他也曾在书上见人提过。
这个派系曾经短暂的盛极一时,但是若昙花一现。
不到一年就彻底不为人所提。
理念迂腐至只觉得自己的话是对的,自己以为的行为都是对的,而其他人都是错的。
在他们眼里唯读书者最高尚,其他人皆是庸才之辈,所以不管你是武将还是农夫猎人,哎,你得读书。
你要是不识字不读书不参加科举,你就是社会辣鸡。
齐国开国尚武,但是武力蛮横,所以那个时候读书这个观念,被太祖帝极为看重。
得武之时,你的会文。
但是有一鲁派学子却提出,武乃蛮夷所拥,齐国唯有盛兴鲁派,才能永久的国泰民安。
颇有一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激想法。
过于独断,而被封派。
那本书上似乎避讳着什么,没有说过那个学子是谁,也没有说过被谁封派,总之就是鲁派再未存与世间。
“太傅,不像是鲁派一学。”
鲁夫子惶然一笑,“那不过是曾经罢了,时有变迁,鲁派早就不存在了。”
太祖帝虽然知晓文思所重,齐国一直在发展军事,却缺少识字文臣,有意向此。
但是却不能容忍臣子说他的秋猎,马术,箭术,乃是莽夫所学。
齐国以武开国,虽然如今重了文,但是说到底还是觉得,武才是护国根本。
刘嗔曾是鲁夫子麾下最优秀的学子,文字高尚的思想也是鲁夫子所提,但是刘嗔得了鲁夫子赐的一个嗔字,就是因为他太过于偏激,将鲁夫子的学派思想扩张的越发独断,当鲁夫子隐隐意识到这个思想是错误的时候,刘嗔已经在这条路上去而不返,一气之下鲁夫子将刘嗔逐出了师门,没想到刘嗔离开家乡上京赶考后,不曾忘记鲁派所教,一意孤行自认为是鲁派优秀学子,要将鲁派带出河阳郡。
名动一时,最终酿成了大祸。
太祖帝很生气,却又不能真的杀了刘嗔,若是杀了刘嗔,就会被人误会成读书乃是错误的。
所以他罪责至师门,却不要了刘嗔的命,只是不允许其再入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