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汉元年八月,黔西桂花飘香,稻香田野。
一个黑彝不管他如何落魄,可他都是一个贵族。依然享有特权。
而被汉人称为白彝的曲诺,哪怕他再有钱,再怎么比黑彝富有,可在彝族中依然属于奴隶阶层。
兹莫和诺合是统治层,其余的都是被统治者。
只不过白彝属于其中待遇较好的,在彝族中,有近半的人都属于白彝。他们可以占有少量土地和其它的财产,甚至还能占有少量的阿加和呷西,成为奴隶主,有不少白彝甚至财富超过黑彝……
但是白彝仍然归属于黑彝和兹莫。每年要为主子服一定时间的劳役,并且过年过节时得向主子送礼,打仗时则要自备武器随军出征。
阿布阿依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个曲诺。那样他也能成为一个自由人甚至成为一个奴隶主。
阿加也是奴隶,但地位比呷西高点。阿加是彝语中阿加阿图的简称,意为主子门里门外的人,汉语也称为安家娃子,彝族中三成的人都是阿加。
这些人类似于汉人中的佃户,拥有奴隶主分给的耕食地。但没有人身自由,住在主子边上的小屋,供随时使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权利,甚至无婚权和对子女的亲权,其子女随时可被主子抽作呷西。
他们的地位低下,主子可以出卖阿加,黑彝主子甚至可以将所属的阿加全家或把家人分散卖出。
不过他们比呷西要好点的是,如果遇到好点的主子,交纳一笔赎身费,并通过与白彝通婚,那么就有机会能上升为白彝,但能从阿加升到白彝的少之又少,不过是黑彝主子们画下的大饼罢了。
两个木桶都已经装满,这块稻田里的鱼已经捉完。
阿布阿依上了田埂,洗了下脚,然后挑起两桶鱼往回走。
他打着赤脚走在路上,不是爱惜鞋子,而是他根本没有鞋子,只有到了冬天,他才有一双草鞋。
两大桶鱼很重,可他却早已经习惯肩膀上的重担。
路边一队白彝跑过,这些人背着弓扛着矛,一脸严肃的样子。
阿布阿依听说汉人杀过来了,汉军已经占了贵阳,还杀了安氏的苴穆安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面色沉重,其实内心里却兴奋万分。
他也是一个汉人,不过在他还是十来岁的时候就被掠走,被卖到了水西,成了一个呷西。他无时不刻的不希望能有汉军打过来,然后改变他目前的命运。
当年安位的叔父安邦彦叛乱的时候,他本来以为有机会了,谁知道,那场叛乱虽然打了很多年,可他的命运根本没有半点改变。
他甚至都已经有些灰心,麻木了。
对于那些从身边经过的白彝,他恍若未见,继续挑着两桶鱼往回走。
则窝则溪属于水西安氏十三则溪之一,在鸭池河西北,水西驿北边。南面是以著则溪,两溪之间是龙场九驿大驿道。
溪和峒是西南夷的一种常用词,一般指土目所在地。
则溪,盖宗亲之意,与唐代的州,宋代的军相似。水西安氏,最早是从西川来的卢鹿部,占据水西地区后,为了确保安氏一姓在水西的长久统治,便按宗法关系分封土地。每一宗亲占领一片土地,形成一片封地,这片封地便是则溪,按彝人的意思。则溪是仓库之意。
水西安氏因为宣慰使和十二宗亲各领一片土地,每片区的中心点便都驻兵屯粮,设立仓库以征钱粮,形成大仓库后,在这片区域征收赋税。由此渐成为类似明乡镇的行政区。
水西安氏,十三则溪之下,有四十八目。又其下,有百二十骂衣,千二百夜所,犹如明之乡、里、甲。
水西安氏的十三则溪,水东宋氏曾有洪边十二马头,普安土司有十二营,云南武定土韧带有二十七马,云南东里宣慰使有版纳等。都是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