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真的如同孟先生所说的那样,雪下个不停,很多地方成了雪灾。这导致入京的藩王很多人都不得不被滞留在路上,而大家都十分期盼的中山王宇文峰,也因为雪灾、外出探查防务的时候不小心摔伤而不能入京朝贺,只能派出自己的世子宇文昊替他入京。
消息传到宫里,太皇太后的心情立即不好了,她愤怒地把奏折扔到火盆里去,慕姑姑低呼一声,飞快上前抢出奏折,然而火舌已经把奏折烧伤了一个角。
“娘娘……”慕姑姑担忧地把奏折抚平又抚平,太皇太后是越来越暴躁了。就算是知道中山王不肯入京,一定是有所防备和暗藏反心,那也不能这样失态啊。本来就是要把人骗来,若是让他知道这边已经有了防备,就不好了。
太皇太后把脸转过去,对着角落里深呼吸。
“要不,把相爷请来相商吧?”慕姑姑小心地给她提议。
“请吧。”太皇太后沉默了很久才下了决定,毕竟中山王若是真的得手,大家都得死。
傅丛已经很久没有被单独宣召到长信宫议政了,即便是他其实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敢表现出自己知道的样子,而是加倍的恭敬顺服,进门就给太皇太后行了一个大礼。
宇文复从案几背后抬起头来偷看他,见他看过去又迅速把头低下去。
傅丛朝宇文复温和的笑笑,默默地又给他行了个礼。
太皇太后淡淡地道:“复儿,你把这个拿给你舅爷爷看。”
宇文复起身,取奏折,躬身,双手递给傅丛,行的是家礼,十分恭敬。
傅丛却不敢以家礼待之,恭恭敬敬地弯腰接过奏折,道一声:“有劳殿下。”
宇文复的脸色白了白,求助地看向太皇太后。傅相不肯用家礼待他,是不是意味着傅相只把他当成六皇叔的竞争对手来看,该杀的时候绝不手软?
太皇太后朝宇文复挥手:“你退下去吧。”
宇文复沉默地退了下去,傅丛眯起眼睛看着宇文复的背影,深深觉得这个孩子身上的精气神被太皇太后养得没有了。他记得这个孩子才到长信宫时,远比这样聪明谨慎,现在却变得木讷了许多。不过谁知道呢?也许这木讷是有意装出来的也不一定。
太皇太后捕捉到他的眼神,淡淡地道:“二哥对这个孩子有什么看法?”
“思恩郡王是个好孩子。”傅丛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何故不肯以家礼相待?是觉得他喊你这声舅爷爷喊错了吗?”太皇太后咄咄逼人:“还是觉得不想认他这个甥孙。”
傅丛沉默片刻,道:“该说的话我们早就说过了,太后娘娘不肯信臣的话,但也不能说服臣。今日所来是为政务,不是为了这件事。请太皇太后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