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那双温润的眼微微发红，看上去竟然有些别样的感觉，与平日的他很是不同。

许千言看着慕容卿的眸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她强大而美好，值得任何人为她付出真心，拼尽全力。

他又算的什么呢？什么都算不得，不如就这样平静的消失吧。这份微微波动过的心，不知是有情还是爱情亦或是单纯的仰慕，他尚且来不及分辨，现在也没有必要分辨了。就让这萌芽的心，和他的生命一起，彻底归于平静，葬于黄土之间。

舍身祭，以鲜血和灵魂献祭，保护另外一人的生命。

他曾经说过，只要她帮助她救下她的族人，他便知恩图报，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不是一个食言的人，所以，现在正是要兑现自己诺言的时候。慕容卿牺牲的寿数不过是这法术的反噬，而他要奉献的是全部。

慕容卿开始没有在意到许千言的状况，只是看着画面中的云九幽。

他的灵力和许千言的血液似乎通过这天机镜转换成了一道清浅的白光，薄薄的渡在了云九幽身上。她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丝丝，她的呼吸也变强了些许，她正在好转……

这个时候，慕容卿才回过头看向了许千言。

岂料，他看见许千言此刻已经面色惨白，如同血液被放空一般。他的身上，还出现了薄薄的白色光点，那些光点一点点的向天空四散开来，似乎要离开他的身体，归于广阔的天地。

慕容卿即便不知道这些光点对于启元族人代表什么，但是也知道，许千言现在的状态明明就是油尽灯枯将死之态：“大祭司！”

许千言原本眼睛已经没有了神采，再听见慕容卿的声音之时，微微的抬起了头。

他扬起苍白的唇，露出了他有生之年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笑。

“帮助九幽姑娘不仅仅是为了陛下，也是因为九幽姑娘曾经救下了我们启元族余下的部族。陛下和九幽小姐都是好人，臣会永远为陛下和九幽姑娘启福。烦请陛下若是日后见到九幽姑娘，定然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她。她若是有幸问起在下，你便告诉他臣云游四海为人趋吉避凶去了……”

话落，那人也彻底的倒在了地上，没有了一丝丝的生机。

天机镜中的光芒也渐渐暗了下去，沉默着安静的立在原地。

慕容卿看着地上的人，伸手将自己放在不远处的披风扯了下来，披在了许千言的身上：“来人。”

门口的卫言走了进来，渐渐倒在地上的许千言，眼中惊讶无比：“陛下，大祭司怎么……”

人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一会的功夫就。

慕容卿看了一眼许千言道：“大祭司为了朕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救驾有功，你找几个人帮大祭司寻一处清幽僻静之处厚葬……不需立碑。”

他既然不希望幽儿知道他死，那么碑就算了吧。

卫言正要走，却听见慕容卿又道：“你带些人随朕一起出行，速度要快。”

卫言：“啊……是！可是殿下，你现在这般，真的能够出宫吗？”

此刻慕容卿的脸色十分不好，甚至比刚刚回到皇宫之时还要差。陛下不是已经打坐调养了许久，怎么竟然更差了？

他只敢想想，也不敢问为什么，只能友好的关心一下陛下。

慕容卿温润的眸微微一沉道：“卫言，你话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卫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立刻跪安，转身离开。

哎呀妈呀，陛下从前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出现在这样的眼神。今天，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