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丑时。
东宫、梁府、李府,三家全都早起。
也可以说除了东宫,其他两家压根就没睡。
梁家的三个小的知道了实情,一个比一个悲痛,一个比一个愤慨。
蒋氏这会儿后悔莫及,因为她的情不自禁,竟然没有发现丈夫昏厥。
当齐雨泽给看完之后,她更加的绝望。
因为被告知,丈夫再也不会醒过来,哪怕是咽气都不会醒。
曹氏担心蒋氏承受不住,忙让人把大侄女喊回来陪她,自己则继续帮着打理府内上下。
这个时候才能看出哥们之间的感情有多重要。
辰正,接亲队伍出发,梁汉松一身喜服,胸前背朵大红花,可脸上一点做新郎的喜悦都没有。
作为亲婶婶,曹氏也要跟着去接亲。看着侄子这般,很想提醒他笑一笑,可想到二伯哥的现状,还是作罢了。
这样也好,既然说是冲喜,新郎不乐也是人之常情。
队伍一离开,梁府的管家命人放鞭炮。梁安站在那里看着,重重叹口气没有说话。
齐雨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就站在他身后,说:
“已经这样了,等事后跟文彧商议,把那蛊峡挑了。”
梁安闻言忙转头,抱拳拱手,说:
“见过少爷。”
齐雨泽伸手虚扶,微微摇头着道:
“梁叔父如此便是折煞雨泽了。当年雨泽不知详情,差点酿成大祸,如今丫头还没认我,您有这么说,雨泽真是无颜面对。”
梁安微微一怔,随后摇头解释说:
“少爷言重了。妙儿……妙儿只是一时没转过弯,等想通就好了。”
“那叔父可还怪我?”齐雨泽又问。
梁安淡然一笑,摇摇头,抱拳行礼,平静的道:
“小人怎敢怪少爷,您是……”
“叔父,您对我们齐家有恩,有自己的幼女换了她,不是什么‘小人’,您不是下人。”齐雨泽打断他的话。
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最无颜面对的就是齐雨泽。
独孤寒从后院过来,看着门口的两个人走上前,说道:
“在这站着作甚?都准备好了?”
二人闻言转身,纷纷行礼。如果梁安不在,齐雨泽压根不会行礼,只不过他都行礼了,自己自然不能太逾越。
独孤寒摆手,看了一眼齐雨泽,嘴角抽了两下,说:
“岳父,妙儿今儿送亲,已经过去那边等了。”
“是。”梁安应下。
李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齐妙跟李紫玫又是最好的朋友,两家商量之后,齐妙决定去那边帮着撑面。
李紫玫有太子妃这么个手帕交,日后在京城贵妇圈内,也算多几分脸面。
辰时二刻,客人们陆陆续续都来了。
每一个都只说一边“恭喜恭喜”,便被知客带到桌前下。
今儿这场婚事跟以往的不同,大家不观礼,那边拜堂结束,这边就开席。
巳时正,英安街的梁府“噼里啪啦”的放鞭炮。
不用问也知道,新娘子过门了。
射箭、跨火盆这些事情全部做好之后,媒婆带着新人去了后院。
梁府厨房那边,下人们开始上菜。
一切特别简单,男宾在前院,女客在后院,大家吃顿饭也就相当于参加婚事了。
因为有齐妙这个太子妃在,后院的氛围很不错,大家吃吃喝喝,偶尔闲聊,唯有宣平侯太夫人问了一嘴关于梁庐的事情。
齐妙按照计划,就说是伤风耽误了,进而无力回天,打算看看冲喜能不能有用。
邻桌的孔二奶奶曾经是个惹祸精,跟齐妙、李紫玫因为楚婆子的事情,还有些过节。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有心嘲讽,可现在三人的身份,都不容她放肆。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冲喜”只是一个借口,都担心梁庐挺不过去再死了,梁汉松守孝三年,李紫玫再等三年。
阎婉莹挨着齐妙坐,给她夹了块鱼肚子,说:
“太子妃您吃这个,臣女尝着不错。”
齐妙闻言夹起,咬了一口点点头。心知她是转移话题,故而顺着她,说:
“婉莹姐,令兄什么时候回来?”
自打大军从西南边境走了之后,阎阔就一直镇守在那里。没有战事,便带着战士们开垦荒地,锻炼身体。今年那边开了不少荒地,来年也可以种些好伺候的药材。
阎婉莹听了答说,“回太子妃的话,兄长回来得冬月。”
她跟梁汉森的婚期也定了,就在腊月初八。
齐妙端起酒杯,看着除了未来嫂子的这桌所有的命妇,说:
“今日本宫二伯父家办事,各位能过来捧场,本宫很感激。本宫先干为敬。”
说着,仰头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尽。桌上除了她跟阎婉莹,其他人的杯子里都是桑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