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寂静无声,拔剑的声音格外的清晰,鲜血四溅,她踉跄着朝后倒下。
他颤抖而恐惧的抱住她,双目赤红,只觉得难以呼吸。
她脸色惨白,已然气若游丝的说不出话来,他紧紧的捂住她的伤口,红色的血液格外刺目,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他的神经几乎要因此溺毙。
“太医!!传太医!!”
他惊惧的吼着,发了疯一般。
李玉神色慌张,连滚带爬的赶紧跑出去,一路都大喊着太医。
弘晳被迅速控制起来,却猖狂放肆的大笑着,格外嚣张。
他看着他,很是解气,在这个波云诡谲的夜晚,如一把阴邪之剑,狠狠的刺着他:
“弘旦,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没来是要杀了你的,是你让我永远的活在阴影中,这个皇位也本该是我的,却被你阿玛用计夺去,如今又被你霸占着!可你残酷阴狠!你不配做这个皇位!!”
“本想让你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可我改变主意了,你这样的人,死对你来说不是最痛苦的,且你死了,纵使没有后代继承,十四叔正当壮年,又有不少儿子,怎么轮都轮不到我弘晳……”
“所以,我要让你永失所爱!”
“哈哈哈哈哈哈……”
弘旦心头的戾气如滚烫的岩浆般不断翻滚上来,阴鸷冷厉到了极致,声音如夹杂了碎冰:
“找死!”
他扬起剑,直接朝他飞射过去!
弘晳被銮仪卫们举剑围住,难以逃脱闪躲,只得生生受了这一剑,当即吐血毙命。
直直的跪倒在地,却还强撑着邪佞诡谲的笑意,想要再讽刺他一番。
然,他心中的恶毒再也无法释放,刚牵扯起唇角,便猛然吐出一口血来,彻底倒下。
銮仪卫们看着这一幕,个个心中忐忑。
就算是再有罪的人,也需要经过审判、定罪后才能死,皇上如今竟当着众人的面儿将理郡王杀了,以后难免要被史官诟病。
而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皇上若是想要保留英明,他们便难逃一劫……
太医来的很快,可在给皇后娘娘诊完脉后,却面色深重而惶恐的道:“臣无能,娘娘已回天乏术,还望皇上节哀……”
弘旦听到这话便疯了,完全失去了理智!
“治不好,你便给皇后娘娘陪葬!”
那太医是刚被提上来的有为青年,本以为此次跟随皇上东巡,回去后定又有一番提升,没想到却遭此厄运,惊惧哀嚎不已:“皇上饶命啊皇上!!”
“拖出去!斩了!!”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
弘旦不为所动,眼神阴冷的看着他后边的御医,道:“你来!”
那御医瑟瑟发抖。
皇后娘娘身上留的血已经完全的浸透了她和皇上身下的那块儿毯子,失血过多到这种地步,不用诊脉也知道已是无力回天,纵使是华佗在世,也难以救治。
“皇,皇上……”
他连看都不敢看,彻底激怒了弘旦。
他如发了疯的狮子一般,狂暴的低吼道:“砍了!砍了!!都给朕拖出去砍了!!”
前车之鉴的尸体就在外边,那御医吓得几乎丢了魂儿:“皇上!饶命啊皇上!!”
“拖出去!!!”
銮仪卫将御医架起,正要拖出去,却被拦住。
气若游丝的声音甚是虚弱,若不是此刻大殿一片心惊胆寒的寂静,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皇上,他是无辜的,放了他……”
“他治不好你,他该死!”
弘旦紧紧的搂着她,眼眶已然泛红。
“旦哥哥……”
她轻声的叫着他,这三个字在他登基后,她碍于规矩,便再没有叫过,此时听来,弘旦便是满心的伤。
“我知你是个仁慈善良的人,不要为我过度悲伤而伤了无辜的人……人都有这一遭的,有你在,我便不怕……”
她越是说着,气虚变越短,口中不断的溢出鲜血来,看得他胆战心惊,忙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我要去了,旦哥哥,可我不担心和敬,我最担心的是你……你,你并非冷漠,实则性情中人……”
“此生能遇见你已是万幸,切莫为我,我……”
富察静瑶已说不下去,口中又是一口血,让她再艰难开口。
她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就如曾经无数次温存那般……可那青葱玉指终是没能触及,便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瑶瑶!”弘旦蓦然睁大了双眸,震愕的大喊:“瑶瑶!!”
他颤抖的抓着她的手,让她抚摸上自己的脸,他手上的血覆盖住她惨白的手抹了一脸的血,惊恐到惶然无措:“瑶瑶,你醒醒!醒醒!你看看朕!看看朕!!”
他整个人都在惊惧的颤抖,满眼的疯狂剧厉:“你醒过来!!”
“朕命令你醒过来!!!”
“啊!!”他崩溃大哭,滚烫的泪凄厉的洒了满面,抱着她哭得如个孩子般:“没了你,叫我如何活!?”
“啊……!!!!!”
夜色深沉,精致的龙舟上,骤然爆发出帝王仰天长啸的悲恸大吼。
凄然悲戚得闻者心惊。
……
乾隆十三年三月十一日,皇后在东巡途中,于德州崩逝,举国哀丧。
皇上于舟中守在皇后娘娘的棺椁前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一言不发,只那般沉默惆怅的怔着神,仿佛魂儿都被抽去了一般。
李玉瞧得心急,忙派人给身在江南的皇太后娘娘去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