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应全然落入君凰眼中,不由唇角微扬。
“先去歇着,嗯?”
他离她实在太近,这般之下,气息皆喷在她脸上,弥漫在她整个鼻息。
快速起身退开,“王爷也早些歇着。”
随后脚步略显凌乱的往里屋而去。
君凰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深更柔和。
随即看向书桌上摆放着的宣纸及几本书籍,脸上笑意微顿。
暗影卫亲自去查她的过往,暂无任何消息传回。
他很好奇她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竟是能知晓他身中剧毒,也能寻到法子解毒。
最重要的是,她何以不惧万毒?她的血液又何以能在他神智不受控制之时将他唤醒?
且以她的血入药膳又为何能解得困扰他多年的毒?
这些种种,他都十分好奇。
他也不明白,为何在知晓能解他身上的毒后,她不是来告知他也不是以此来威胁他达到她的目的,而是选择偷偷的为他解毒。
她待他,好得有些不寻常。
里屋内,秋灵端来热水,顾月卿洗漱好后,为避免再撞上君凰而尴尬,便将外衫褪下躺到床榻上,面对着床内侧躺着。
阖眼,却睡不着。
屋中传来君凰窸窸窣窣洗漱的声音。
罢了听他道:“王妃可是睡着了?”
“没。”
“那王妃早些睡,本王将烛火灭掉?”
“嗯。”
随着她低低的应声,屋中烛火被灭,瞬间暗下来。
好半晌,才微微适应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能隐隐瞧见屋中景象。
顾月卿忽然想到软榻立在窗前,夜风吹进来有些凉,君凰若这般睡一夜怕是要着凉。
便将身子转过去……
皓白月光下,她骤然撞进他赤红的眸光中。
试想,夜色下,突然被一双赤红的眸子定定盯着,还是在幽暗的房间中,若是胆子小些的人怕是要被吓得三魂丢掉一魂。
然这个人是顾月卿,心性胆量非一般女子能及,自是未被吓到。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君凰便幽幽开口:“王妃,软榻上有些凉。”
顾月卿一懵,待反应过来,便觉他这般类似撒娇的语气有几分好笑。
谁又能想到,自来嗜血杀伐的摄政王殿下竟会有如此一面?
“嗯,我正准备起来给你寻张毯子。”
说着便掀开被子起身。
君凰依旧愣愣盯着她,半晌才不情不愿的道:“……王妃费心。”
顾月卿穿上鞋子,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将其打开,取出一张不薄不厚的毯子,拿着走向窗边软榻。
彼时君凰已好好躺着,顾月卿直接将毯子盖在他身上。
轻轻给他拉上,自动忽视他落在她身上那灼灼的目光。
“王妃。”
她掖着被子的手被他抓住,就这般紧握在手心。
顾月卿微微一僵,欲要将手挣脱开,却被他紧紧握住。
夜深人静,月光照耀下,院中的海棠花随夜风轻轻飞舞,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隐隐灼灼,彼此的面容看得不是十分真切,通常这般时候,人的某种情绪就会不自觉被放大。
顾月卿心思越发烦乱。
努力稳住心绪,道:“王爷可是还有事?”
“王妃,从前在天启,你父皇母后都是如何唤你的?”
忽见月光下,顾月卿的脸色有些僵硬,君凰忙道:“本王不是有意,王妃切莫生气。”
明知她最在意的便是她逝世的父母,他不该与她提及,只是……
“无妨,父皇母后离开人世之事,倾城在多年前便已接受。”她神色平静,语气无丝毫起伏。
却无端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哀伤。
君凰忽然很想抱一抱她,这般想着,他便这般做了。
直接坐起身,将她轻轻一拉便扣在怀里。
缓缓拍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顾月卿也不知是受着这夜色的影响还是其他,总归心绪有些复杂,多年不知伤心为何物,此番竟是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有些难受。
她能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在眼眶中打转。
那年她六岁,宫中突然闯入十几个黑衣蒙面人,能躲过皇宫重重守卫直接闯入母后的寝宫,那样小的她都知晓定是禁卫中出了奸细。
母后的随嫁嬷嬷趁乱将她藏到床底下的暗柜中,她透过柜子打开的缝隙,见父皇一手揽着母后,一手提着剑与黑衣人打斗。
屋中的内侍宫婢以及将她藏起来的嬷嬷都已死在黑衣人剑下,霎时间,屋中血腥味弥漫,惨叫声连连。
父皇负了伤,母后身上也有剑伤。
双拳难敌四手,父皇纵是武功再好,也敌不过十多个高手的围攻,更况,那些黑衣人里还有一个武功与父皇不相上下之人。
母后的心口被刺中一剑,那一瞬,她险些尖叫出声,却见母后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母后朝她摇了摇头,就这般面对她断下气息。
她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遵循母后的意愿,总归难一刻她极是安静,不哭不闹。
她听到父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而后便见父皇将母后缓缓放在地上,提着剑不要命的与黑衣人打斗。
黑衣人在他的剑下死了将近一半。
父皇也身受重伤。
许是担忧敌人发现她,父皇并未朝她的方向看过一眼,领头的黑衣人一剑刺中父皇胸腹时,她听到黑衣人道:“顾荆,你终究还是死在本王的手里。”
随后他便在父皇震惊的目光中拉下面巾……
是一张她极其熟悉的脸。
父皇的结拜兄长,天启国唯一的异姓王,林青乾。
与此同时,他旁边的一人也撤下面巾,“陛下,要怪就怪您一心只想安居一隅,没有逐鹿天下之心,让臣满腔抱负难以实现,既如此,臣便只好令觅明主。”
大将军,赵曾城。
原是两人联手,难怪父皇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