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将军!”付盛的话被燕浮沉打断,这一声分明语气平淡,却有种莫名骇人的意味在里头。
让付盛不自觉闭了嘴。
“倾城公主是孤请来的贵客。”
贵客?自来哪朝哪国有他国公主或皇后到别国做客需请入住宫中的?莫要说公主皇后,便是别国的帝王到访也是住在驿馆之中!
“末将自是知晓倾城公主是王上请来的贵客,然便是贵客,入住王宫也于礼不合啊!”当谁不知道他对倾城公主是什么心思?
也不止付盛一人看出这中问题所在,在场有不少人看向燕浮沉的眼神都颇为不赞同。
“若倾城公主骤然入住我大燕王宫,此事传扬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大燕,王上三思啊!”
这世上之仇,最大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王上如此作为,君临帝岂能善罢甘休?
是以付盛直接双膝跪下匍匐高呼出这一声之后,在场的百姓也有不少跟着跪地高呼,“王上三思!”
不过这些跟风的百姓只占少数,因着燕浮沉在大燕的声望其实与君凰在君临相当。虽则他不似君凰一般无人敢开罪,但他每每上战场,他都是骁勇善战,继位之后又施行仁政削减赋税,百姓都感念他的好,这番纵是觉得他的做法有欠妥当,也是无条件站在他这边的。
再则,谁都瞧得出倾城公主出现在此并非她自愿,就算此时将她放回去,大燕也已得罪君临和天启。
左右都是得罪,倒不如将倾城公主扣下以做筹码。
只是这些都是心向着燕浮沉之人的想法,付盛可不这般想。若是倾城公主留下,他女儿定会伤心,他们付家的地位许也会动摇……
退一万步说,万一倾城公主将来妥协了,王上岂非又多了一大助力?自来便没有哪个帝王喜欢朝臣专权,届时他们付家的权势怕是要被一点点削减。
这怎么行!
他断不能让这种可能存在!
想到这里,付盛便趁着有百姓附和,继续道:“王上,倾城公主既是您请来的贵客,我们大燕自不能怠慢。您可将倾城公主安排到驿馆,或是寻一处无人居住环境又优雅之地让倾城公主住下,您后宫无女眷,贸然让倾城公主住进去,于您的名声也是大大有损!”
这个话喊出来,也不知是真心在劝,还是故意提醒旁人燕浮沉的做法是如何的不妥当,以此来贬低他在大燕百姓心中的地位?
燕浮沉勾唇,俯视一般的看着跪在地上义正言辞的付盛,似丝毫未受到他这番话的影响。
“若今日孤执意要将人带进宫,付将军当如何?对孤拔剑相向?”
付盛抬头,好似有些不相信燕浮沉竟真敢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大燕重臣,一心谏君,却被君主如此对待……
难道燕浮沉便不怕寒了臣子的心?
他不过一个新帝,根基都微稳便如此不将他这个老臣重臣看在眼里,是觉得这个王位他坐得稳当了?
燕浮沉也不像这般没有脑子的人。
还是说,他……
付盛能走到今日,爬到这样高的位置,并非什么莽夫。自来燕浮沉对他虽是不热络,却还算客气,今次这番不给他这个老臣薄面,必是有了新的打算。
付盛定定看燕浮沉一眼,便掩下眼底的暗潮垂头,“末将不敢!”实则强硬第语调并未压下去。
谁都能听得出他不满燕浮沉的做法。
再抬头时,暗潮隐下,眼中全是愤慨……那种忠臣对君主荒唐行径谏言,君主却半分听不进去的愤慨。
“只是今日王上若执意如此,末将便只能以死明鉴!”语罢,拔出腰间配剑,就这样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身后的下属齐齐惊呼:“大将军!”
而后对着燕浮沉,“大将军一心为国,还请王上三思!”
“当着贵客和城中百姓的面,付将军这般威胁于孤,眼里可还有孤这个王上?若今日孤受了你的威胁,待传扬出去,孤威严何在?这便是付将军所谓的忠?”
“还是说,自始至终,付将军都从未将孤看在眼里?”
不知是不是燕浮沉气势太强的缘故,分明是付盛更占理,他这番话一出口,竟是成了付盛藐视王权藐视君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犯君主的威严……
连付盛听到他这番不怒自威的话都生出这般错觉来!
心下大惊,难道一直是他小瞧了这位年轻的帝王?
又瞥向坐在轿撵中饶有兴致看戏的女子,付盛眉头狠狠一皱,“王上若要如此误解末将的一片忠心,末将也无话可说,总归今日王上若执意将人带进宫,便从末将的尸首上踏过!”
“好!很好!敢这般威胁孤的人,上一个的尸首都早已成了白骨,付将军好胆色!”
“付将军藐视王权,犯孤威严,来人,将其拿下!”
莫要说付盛,就连顾月卿都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燕浮沉会直接动手。只是这样拿下付盛显然毫无意义,最多就是落一落付盛的面子关他一两日,还是得放出来。
付盛这样的人,若被当众落面还被关押,心里岂会不忿?到时只会君臣失心。
得不偿失。
燕浮沉是这么蠢的人么?未做好万全的准备能一举杀了付盛便出手,不是在自找麻烦?
还是说,燕浮沉还有后手?
且不管他是否有后手,至少顾月卿是确定了,何以燕浮沉会答应如此大张旗鼓的将她接进王宫。
她是要借此闹点事,燕浮沉又何尝不是?
三日前她如此提议,他还思量了片刻,显然此前他并未有这般打算,却在那短短的时间内思量出一箭几雕来……
不得不说,谋略非凡。
就在禁卫围上去,付盛震惊的神色尚未收回之际,不知从何处跃出一群黑衣人……
“保护王上!”
岂料那些黑衣人不是冲着燕浮沉,而是冲着顾月卿。
“杀了这个女人!”说话的明显是这群黑衣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