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卿身着一袭浅蓝色长裙,绾了个简单的发髻。长裙不是很华贵,却足够让她更显高贵矜雅。
她面上覆着一方轻纱,怀里抱着小君焰。
与以往的清冷气质不同,她此番多了一抹为人母的柔和。
秋灵抱着燕尾凤焦跟在她身后,同样是面纱覆面。不仅如此,除秋灵之外,顾月卿带来的几个万毒谷女弟子亦是遮住了面容。
若非顾月卿怀里抱着孩子,秋灵手里抱着燕尾凤焦,他们都要以为认错了人。
隐隐地,几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顾月卿似是不想在禾术暴露身份?
纵然心有疑惑,但即便是素来话最多的樊筝都未多问,只将疑惑压在心底,“小月月,我们到了,我方才往岸上瞧了瞧,没见着什么渔民百姓,倒是看到了禾术的巡逻军队。素闻禾术防守森严,我们这样可能入内?”
樊筝开这个口,其实更多的是为缓解大家这会儿看到顾月卿如此装扮的复杂心情。
就算是防守再森严,他们既来此,又怎会入不得禾术?
且不说君临与禾术有姻亲,前来禾术就是递一封国书的事。就说楚桀阳和千流云的交情,从前楚桀阳入得禾术,此番自也入得……
再说,不管将他们之中谁的身份端出来,禾术都没有将人拒于门外的道理。
当然,樊筝这番话还意在提醒顾月卿,禾术临海,却一个渔民都没看到,有些不寻常,需小心。
“无妨,走吧。”
船靠岸,夹板放下。
顾月卿当先站在船上,其余人皆站在她身后。在几人之后是一群戴着面纱的婢女和一群蒙了脸的黑衣人。
而岸边,樊筝所说的巡逻军队此时已集结到一处,瞧着约莫有百人的模样。
众人讶异,尤其是周茯苓。
因为带领军队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袭白衣的千流云。
千流云的目光从周茯苓脸上掠过时顿了一瞬,很快便转开,双手向前一握,“恭迎公主殿下!”
而后他身后的百余士兵齐齐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恭迎公主殿下!”
楚桀阳扫神色淡然如常的顾月卿一眼,除却一闪而过的惊疑,似并无多少的意外。
叶瑜和陈天权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公主……殿下?”他们这里是有一个公主没错,可人家是天启的倾城公主啊!
好吧,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底下那群人是在给小月月行礼。
她似乎好像大概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公主殿下是能乱喊的么?
这禾术的消息确实瞒得极好,但他们这一行大都知道在禾术能当得起一声“公主殿下”的,唯有那位储君公主禾玥……
周茯苓也瞪大了眼。
她一直注意着千流云,是以千流云将目光从她身上转开时她不由有些失落。这一失落,视线就不自觉的随着他的目光走,是以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他此番是在给何人见礼。
他是禾术的丞相,却称倾城公主为公主殿下!岂非是说,倾城公主与禾术有着外界所不知晓的关系?!
周茯苓不似其他人,她不知禾术局势,不知禾术皇室人丁凋零只有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更不知储君是位公主。
她只知,顾月卿是天启公主,亦是君临的皇后。
那么,顾月卿与禾术有这样大的牵连,君临可有人知?
她瞒着不告诉世人,用意又何在?
其实周茯苓能有这样的担心,也恰说明她已完全承认君临郡主这个身份。她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然一旦危害到君临,她好不容易拥有的家人定会受到伤害。
她不得不多想。
尽管她觉得顾月卿并不会做危害君临的事。
他们此番是何心情,顾月卿大抵也能猜到,不过她并不在意,她既选择来禾术,就没打算瞒着这层身份。
毕竟她回来可是要对付人的。
淡雅的声音传出:“起身吧。”而后看向千流云,“千丞相不必与本宫见礼。”
“这是微臣应当的。”
“千丞相当知本宫此话何意,本宫早便说过,这禾术的江山原该是你的。”
千流云温润俊逸的面容上,眉头轻皱,“公主殿下慎言!”
顾月卿看他一眼,不欲多言。
在场的除楚桀阳外,都听不懂两人打什么哑谜,只是莫名觉得,禾术朝堂似乎也不十分太平……
只是这个不太平,好似与别国的有些不一样。
这是一个谁都不想要权,互相推让的不太平。
脚尖一点,顾月卿抱着小君焰直接从船上翩然跃下。
再一次感慨,生完孩子后她的身姿都轻盈了,运转轻功比怀着孩子时要轻松太多。
其他人也心怀疑惑跟着跃下,周茯苓不会武功,是其中一个万毒谷女弟子带着。
有过一次经历,这番她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方落地,千流云便迎上来握住她的手,“茯苓。”脸上没了方才给顾月卿见礼时的严肃,是周茯苓熟悉的温润如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与其他人打招呼,却先这样亲近她,让周茯苓的脸不由红了红。
忙将手从他手里挣脱开,微微拂身,“千丞相。”
千流云眉头微拧,“你唤我什么?”
周茯苓抿唇,“……礼不可废。”这可不是君临,将来她要嫁到禾术,她不想给人落话柄。
见她这副样子,千流云一眼便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便再生不起她的气。
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好了,莫要多想,你将来会是禾术的丞相夫人,无人敢对你不敬。”
无人敢对丞相夫人不敬,这个话周茯苓并不怀疑。
方才她已亲耳听到顾月卿所言,禾术的江山原是他的,足可见他在禾术的地位之高。
她不在意他是否位高权重,但听到他这番话,她心里很感触就是。
“怎么来禾术也不先着人给我传个信?我好事先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