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棠眼眸微黯,欲待宽解他,却见沈容满脸紧张的进来禀报:“二爷,太子来见。”
沈泽棠默少顷,眉宇忽而舒展,握了握冯双林冰冷的手面,语气多和善:“永亭杀伐果断,实不负众望,接下事毋庸担忧,我自来替你筹谋,尽展雄才之机将至,你尽快养好身子为当务之急。”
冯双林看着沈二爷嘴角的微笑,手掌汲着他的热气,莫名的心底就沉定,紧崩的弦旦得放松,疲惫倦意遂如影随至,他颌首阖目,终跌陷入了黑甜之境。
“二爷.......。“沈容见他不紧不慢的,忍不住低催。
沈泽棠笑容敛起,抽出手起身,在炕沿凝神又站了站,这才淡道走罢,撩袍端带,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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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堂内火盆燃的旺,太子朱煜只觉燥热不堪,索性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
院内碗口粗的梅枝折断一根,有二三衙吏正冒雪搬挪。
外头侍卫报沈大人到,他依旧望窗外,直至脚步声临近,才似乎在自言自语:“这雪落得颠狂,早起还晴空日暖,晌午就变了。“
沈泽棠背手看向沉黑天际,淡淡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莫说天不得时,日月无光,那蛟龙未遇,潜身鱼斧,如孔子有盖世学问,亦困于陈邦;汉王无治世之能,却有河山万里;楚王虽雄才伟略,难免乌江自刎;韩信无缚鸡之力,却封汉朝猛将。此乃时也,运也,命也。说与太子听,且共勉之。”
朱煜瞬时肃然,沈泽棠笑了笑:“室内暖热,窗浸寒气,冷热交替不易久站,还请太子去内室说话。”
朱煜此时已觉窗缝透进一缕凉风来,打了个噤,颌者寻着原位复坐下,看着沈泽棠,开门见山:“礼部历事监生冯双林可是在你处?”
沈泽棠微惊,暗忖太子从何处寻得高手,尾随永亭至后,竟让沈容难察,却也佯装不知,他说:“冯生确在此地,他在京城无家室,又失血过多难回国子监,索性摇摇晃晃来吏部求助。”
“沈大人端得好人缘。”朱煜啧一声,似赞叹。
沈泽棠不以为意,继续道:“不谈与他的师生情谊,八前年云南平乱之时,微臣在大佛寺从叛军手中将他救下,才十二年纪,已令人见之忘俗,如今在国子监苦读,现礼部历事,其才学惊动朝野,明年春闱状元非其莫属,亦是吾朝治国安邦之材。”
他顿了顿,神情忽得沉穆,面庞隐含怒意,漠然道:“不过微臣却要将他按律究办,以儆效尤。”
朱煜原是默听,冷眼看沈泽棠把冯双林夸成朵花儿,怎晓得画风竟突变,由不得怔了怔,吃惊问:“冯双林即有旷世之才,沈大人因何又要治他的罪?”
沈泽棠回他的话:“冯双林失血昏厥,臣竟无意察觉他已施宫刑,此等身份如何登科入仕?!臣为吏部尚书,又岂能容忍他罔顾朝纲。”
朱煜“哦“一声,抿了抿唇,沈泽棠似才想起甚么,问他:“不知太子所为何事而来?”
朱煜抬眸紧盯他的面庞:“钦天监监正胡维平观星象后之预言,大人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