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钰出得帐外,观不远处有两个女子,一个怀里抱只绿眼猫,一个脚边跟着松狮狗,你一言我一语,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
其中个心胸更窄,直气得浑身乱颤,颜面也不顾,三两步奔前抬手纠住撕打,绿眼猫喵呜一声,跃下逃之夭夭,松狮狗恶狠狠低咆,紧追而去。
看热闹的兵士寥寥,却也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那老兵悄声道:”穿蓝裳的是张将军夫人,穿红裳的是高提督的七姨太,那日叛匪围攻总督府,高提督死了,他的几个姨太死的死,掳得掳,就这个七姨太,躲在箱笼里,被赶到的张将军救下。“
后又是如何,不肖他再说,只看眼前这副景,舜钰已心如明镜。
忽得将军营帐掀开,从里大步跨出个男子,满脸气急败坏,朝那两女子大声叱喝:”军营之中岂容你们打闹,成何体统,颜面何存?“
那两女子这才松开彼此,皆鬓散钗乱,衣裳歪斜,气喘吁吁。
一个绷着脸,一个抹着泪,四五丫鬟上前替主子整理仪容。
舜钰忖度这男子便是张将军了,见那红裳女显出委屈劲儿,要哭不哭道:”姐姐三天打两天闹一天给脸子,奴家日子过得苦,将军不妨赏杯毒酒给奴家,这天下就太平啦!“
她长得姿色动人,又惯会拿腔拿调,况张将军才刚得手没几日,正是情热意浓时,脸上不由起一抹怜惜。
张夫人察言观色,不由心冷,气怔怔骂:”我同她吵闹不过妇人眼界,将军把高提督家眷养在后帐,就不怕遭人诟病?再若是谁禀报至京城,朝廷晓得,倒要看将军颜面何存?“张夫人官家出身,所讲之言自带些傲气。
此番话说得张将军恼羞成怒,他抬头待要喝斥,却见惠民药局的大夫医女,不知何时已来,正行走帐房间喂兵士药汤,方才一幕想必都尽收眼底,不觉窘然,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又多了高海家眷这层隐密关系,想来夫人的话也有三分道理,却又抹不开颜面,只得没好气道:“妇人见地,不过是吾一时权宜之计,各回各帐去,若再这般聒噪争闹,莫怪吾不留情面。”
那两女子再不敢多嘴,彼此互瞪一眼,哼两声,各自悻悻走开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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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民药局的马车,将舜钰送至萧乾住处,方摇摇晃晃的驶离,她踏进院落,沈桓与几侍卫正蹲在凉井边吃西瓜,墙角堆着好些野味,散着血腥气,引得苍蝇嗡嗡飞,萧乾被萧娘子迫着正处理山鸡毛,满脸不情愿,显然沈二爷已从李家庄探返而回。
舜钰回房盥洗手面,再换件衣裳才去正房,见得桌面上摆着一大盘切好的西瓜,绿皮红瓤黑籽,看着就沙沙甜甜的。沈二爷和徐泾坐在椅上说话,听得帘子响动看过来,脸上都露出微笑。
沈二爷挑了块籽少的西瓜递给她,舜钰拿着咬一口,井水里湃过,又凉又甜,很是解酷热暑气,瞟眼见沈二爷徐泾也各拿一块慢慢吃起来,她看徐泾吃得瓜水乱滴,再瞧沈二爷举止,他怎连吃个西瓜都这般斯文儒雅哩。
待瓜吃完洗漱毕,萧娘子送来香茶,沈二爷这才看向舜钰温和问:“此次去张将军的营房,可有看到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