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衍只道:“你随吾来!”即朝偏殿廊下走,那里皆是占卜算卦的或买卖货术传神之物。
“这是要做甚麽?”舜钰随他至一算卜摊前。
“相面!”杨衍答的简洁。
“杨大人还信这个!”舜钰忍不得勾唇,睃他面色顿凝,便不再吭声,只瞧那算卜人头戴青巾、留一把雪白长须、身穿黄褐道袍、足踏半新不旧陈桥鞋,手捏个细馅大包子正啖到半处。
他虽目不明耳却听得清,把包子搁进油碟里,自笑问:“小夫妻来相面麽?求财求官或求子?求身健求吉凶还是求大运流年?”
一旁侍从插话进来:“瞎老儿胡诌乱语,我家爷还未婚娶,哪里来的小夫妻?明跟你讲,来的是两位官爷。”
“是麽?!”算卜人翻翻白眼,接着道:“我精通四柱八字算命断语,能识阴阳格局判一世枯荣,唯憾盲目不得观尊容外,还无我算不准的命相。”
杨衍喝退侍从,径自坐于他对面,把生辰八字说了,算卜人边掐捏十指纹,边念念有词,不消半刻已眉梢舒展,先开口讨银:“每卦命金五钱。”
听得罐子里滴溜扔铜板声,方笑判:“官爷豪气,我亦直言。您今年二十五岁,壬申年,癸卯月、庚寅日、乙酉时。依我所讲,你八字清奇,命带正财正官正印,乃大贵大权之造。你金盛得火生水却克木,定是面方白净,眉高眼深,但自幼体弱多病,药罐不离身。幸大运交今岁,得体健神清之态,目下透红鸾星动,却也吊起一个计都星作扰,虽桃花运不济,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合该有贵人星助,你若调转心性与他合力,日后必握威柄之权,一生顺遂,不缺荣贵。”
杨衍先听还信,愈往后愈觉可笑,起身甩袖离开:“我那侍从没说错,胡诌乱语,一派胡言。”
舜钰撇撇嘴儿,只觉这人别扭的很,即然要来算命,总该信者不疑才是,想想又干卿底事,便给算卜人作个揖,告辞欲走,也就电光火石一瞬间,右腕被瞎老儿攥住,两根手指搭于脉上。
舜钰唬了一跳,沉下脸待要挣脱,他已很快放开,神色大变道:“好好的九天凤凰命格,贵受椒房之荣宠,怎地就被另个命硬的煞星给毁尽?惜哉!惜哉!”
“你果然算的不准。”舜钰冷声低叱,再不理他。
杨衍背影渐远,她即唤过田叔与陶嬷嬷,再买些石榴梨枣橙橘等鲜果,打了一坛新酒,见得日头偏斜,这才乘上马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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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至秦宅,元宝还在呼呼酣睡,小月亮听得动静睁开眼睛,见得娘亲坐在跟前,伸着白嫩的手儿要抱。
舜钰抱起丫头掀帘出房,从树上摘了片红叶子给她玩耍,便坐在院里椅上懒洋洋地晒日阳。
时光渐止,流光缓停,岁月静好似乎就在此时。
忽听得董家那边“吱嘎”一声门动,有听不清的低喃细语,片刻后,月琴轻轻弹拨起曲子,女子娇柔婉转的歌声,随风越墙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