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吸溜各吃几块,油汪着嘴赞不绝口,但若论哪道更胜一筹则满眼抓瞎。
沈勉吃毕棋盘肉,看田叔一眼,又伸筷去挟。
舜钰笑而不语,董娘子眼神巴巴看向沈泽棠。
沈泽棠吃口清淡,各尝了块,微笑道:“棋盘肉精妙于,皮上划路缝中嵌入炒香的芝麻屑,甜腻味有所收敛,别有另股奇香。而白鲞樱桃肉不甜不腻,若将白鲞换成湖广风鱼来煨,味道应更上乘。”
他问董娘子:“这肉是你从集市买回飞水煮的?”
董娘子摇头:“是个乡里人挑着担来卖,他已飞水过,价格比生肉贵许多,直骂他不厚道哩,逼急才又送些烫面薄饼予我。”
“你错怪他了。”沈泽棠接着说:“此猪应产自金华,那里皆用五谷饲养,是而无论是浓油酱赤或盐酒焖炖,依旧能吃出其肉肥嫩回甘,且这肉取得是短肋五花,最适宜煮食。他飞水时,定加了秋石添山楂来煮,易烂袪膻持鲜。如此这般,后者无论是红焖粉蒸或干焖,滋味都不差哪去。”
沈桓一拍大腿:“我懂二爷话中深意,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董娘子你勿要在此争输赢论短长,若无那乡里人在前种树开源,你俩烹艺再高,滋味也未必能如此鲜美。”
沈泽棠噙笑颌首,舜钰起身亲自给他斟酒:“沈指挥使士别三日,果然当刮目相看。”
“不敢不敢,比起二爷及夫人来,依旧是天渊之别。”沈桓嘴里谦虚,神色却得意的不行,把众人又逗乐一回。
吃罢酒席收拾干净,重又摆上应景的月饼及石榴梨枣鲜果等,还有炖好的菊桂花茶。
不晓得是哪家高门大户在放烟火,映得天际五彩缤纷,翠梅陶嬷嬷抱着元宝和小月亮从房中出来,兴许是被噼噼啪啪响吓醒,只咧嘴大哭,便是各自窝进爹娘的怀里,把胖手儿搂住他(她)们颈子,还是眼泪叭嗒叭嗒的。
看着怪可怜的,众人皆眉眼带笑,沈桓大嗓门道:“少爷小姐莫再哭,今中秋也是二爷的生辰哩,你们合该高兴才是。”
元宝泪汪汪瞟过沈桓,好凶恶......连忙把头埋进沈泽棠的衣襟,呜呜咽咽撒着娇。
沈泽棠轻拍他的背,看向身侧同样再哄小月亮的舜钰,他想想低道:“九儿怕是把我生辰都忘了罢。”
舜钰手微顿,看他一眼:“记在心里呢。”
“那你打算送甚麽与我表心意?”沈泽棠好整以暇问。
“........”哪有人还追着讨的,二爷真是愈来愈没节操.......舜钰颊腮泛起晕红,抿着嘴轻说:“昏时不是给过了!”
沈泽棠挑起眉梢,笑了笑:“原来如此......一次哪里够,晚间九儿勿要回去.......”
舜钰不想理他了,抱着小月亮走至院央,指着天上的烟花给她看。
沈容过来禀事,沈泽棠摆手,亲了亲元宝再交给陶嬷嬷,这才撩袍站起回房。
房里烛火橙蒙,显得很是安静,沈容从袖里取出信笺递上,恭道:“冯公公命务必亲手送二爷手中。”
沈泽棠拆开仔细看过,再凑近烛火烧了,指骨轻敲着桌案,凝神默想半刻,脸色方显平静。
他执壶斟茶,吃了两口随意问:“周忱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