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除一字排开的骑兵,便是手拿盾矛的兵士,未见长途行军的疲态,皆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他身前是皇帝的军队,由五军都督府大将军吴道南率兵对阵。
朱煜的神情显然很轻松,放眼望沈泽棠带来的将兵,委实少了些,至多十万的样子,怎抵得过他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
他命魏公公去传旨:“即然是前来投城,将兵需丢盔弃甲放下兵器,交出昊王以示诚意。”
片刻功夫,魏公公匆匆回禀:“沈泽棠要先见过他夫人是否安好!”
朱煜蹙起眉宇,御卫押解冯舜钰来城楼,迟迟未见其影,遂命魏公公带人去察看。
魏公公领命而去,秦砚昭眼中闪过一抹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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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坐在临窗大炕前朝外望,小宫女拿笤帚正在认真打扫青石板道,刷刷声惊飞几只觅食的寒雀儿。
一只虎皮大猫在舔檐尖落下的水滴。
阖紧的院门忽然推开,夏皇后身披海棠红绣雁衔芦披风,由个年老姑姑搀扶着走进来,小宫女忙扔了笤帚,紧步上前跪下见礼,她二人不理睬,一径朝房里来。
舜钰趿鞋下地,那姑姑服侍夏皇后坐在椅上,见小宫女呆呆立在边儿,瞪起眼扬手一耳光打她脸上,颊腮瞬间红胀起来,厉声喝叱:“还不快滚!”
小宫女唬得忙退出门外,那姑姑走到帘前掀缝张望稍顷,这才复转低低道:“皇后娘娘有甚麽话可以说了。”
夏嫱轻咳了两声,开始脱下披风放在一侧。
舜钰瞟到她嘴角淡淡洇出的血渍,脸色倏得大变。
夏嫱看了她一眼,反倒笑了:“皇上遣尹公公,迫本宫饮下掺鸩毒的梅花酒,你有听闻过命途这麽凄凉的皇后麽!可本宫的傻爹爹呀,还在城楼上替他卖命守江山呢!你说他恶不恶........”把一抹腥红吐在帕里,唤那姑姑来替她解衣。
遂又看向舜钰:“沈泽棠率军兵临城下,皇上及众臣上城楼应战,想必不多时刻就要来提你前去,你换上本宫的衣裳,趁宫里防范疏松赶紧逃出去罢,不过你定要应允本宫桩事儿。”
将死之人其行也善。舜钰眼眶泛红,颌首答应:“皇后娘娘但说无妨,只要吾活着定办妥就是!”
夏嫱揩帕子擦拭唇瓣,喘口气儿道:“本宫不要死得不明不白,你出去后寻着机会告诉夏尚书,本宫是被皇上害死的........”她哽着声儿再说不出其它的话,终是流下泪来。
那姑姑插话进来:“此地不宜久留,沈夫人赶紧换衣罢!”
即扶起只着里衣的夏嫱上炕躺好,替她小心的盖好樱草色洒花褥子,把边角再掖掖严实。
见舜钰已穿戴齐整,遂上前替她拉低披风镶银鼠毛的帽沿,回首看了眼炕上人,终是沉声道:“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