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钰噙起嘴角,他们都让她勿怕,其实她心如平镜,并无甚麽惧意。
或许辗转活了两世,经历过太多,早已经看透生死无常。
旷野的风狂肆且凛冽,撩乱她的鬓发,吹得她只能眯觑起眼睛朝城外眺望。
沈二爷很好认,他身上的银灰铠甲被阳光照耀如蟒龙之鳞,手持的长柄大刀亦泛起青森寒光,微昂首朝她看来。
四目相碰,他笑了笑。
舜钰也笑了笑,脸颊莫名其妙发烫,有种怀春少女初见意中人的感觉。
若有机会她要告诉夫君,她更喜欢他穿绯袍系玉带戴梁冠、温文儒雅端得明月清风的模样。
传话的公公气喘吁吁回禀:“沈泽棠愿降,但需皇上下旨,大开城门放他们入京。”
朱煜嗤笑一声:“你告诉他,丢盔弃甲放下兵器才可答应,否则朕就要下旨,将他夫人开膛剖肚活取他的子嗣。”
那传话的公公应承才退下,就有兵吏匆匆来报,城内大乱,叛军不知何时进京潜匿,此时已开始厮杀。
徐炳永皱起眉宇问:“叛军现多少人?”
那兵吏道:“看情形约估至多十万余。”
朱煜松了口气:“不过区区十万余,朕有三十万将兵........”
他话音未落,却隐约听得似有雷声轰隆隆地,抬眼看向天际,晴空万里,獒鹰展翅高飞,划过一道白影。
他观众人神情丕变,心底油升一种不祥的错觉,推开面前的御卫,大步走近墙头,倏得呆愣住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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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就是从天际线开始,本是一条黑线,被当午的阳光照得浮游难定,渐渐地,那条黑线愈来愈宽粗,如潮涌猛浪,似翻滚乌云,无边无垠地漫延开来,再近些,万马奔腾声、将兵跑踏声、冷风呼啸声混杂交织一起,震的城楼都似晃动起来,屋檐梁柱荡下缕缕尘烟。
率先于前策马狂奔的正是徐蓝,他亦一身银甲如天降战神,年轻的身躯勇猛骤悍,行动的速度如光似电,因着他的极快,连带后面跟随的骑兵也分外精神抖擞,豪迈气魄彰显,心胸畅意,索性扯嗓大声呼喝不绝。
身经百战的将军一眼便能看出,这密压压乌滚滚地阵势,前来的人马定不少于二十万。
眨眼功夫,徐蓝已近至沈泽棠身侧,他勒缰止行,高头大马扬蹄溅起银花,噗哧喷口白烟,长啸一声。
梁国公徐令喘着粗气后面跟上,瞪大眼咧起嘴喊:“臭小子,跑这麽快作甚,你追媳妇有这速度,吾现在老早抱孙子哩。”
昊王朱颐大笑起来。
徐蓝似没听见,朝沈泽棠拱了拱手,旋即昂起头觑眼朝城楼上望。
吴道南暗自叫苦不迭,原以为沈泽棠只带十万人马前来,他兵力绰绰有余,是而主动请缨出城来战,希得建立功勋、升官加爵。哪想有二十万大军,如天兵天将骤然而至,形势瞬间逆转,他指挥着兵士朝城门口后退。
朱煜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回首却见徐炳永辄身要走,不由高声厉喝:“徐阁老要丢下朕独自逃命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