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的事让她有些烦躁,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么重要的事。
“你是……盛思嘉的妈妈?”
她有些不确定这个声音的主人,毕竟上次见盛思嘉母亲的时候对方看起来很强势,不像是会在别人跟前哭成这样的人。
“是……我是,”盛母在那边回答,紧接着继续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次的事是我们没有督促好她,是我们当父母的没有教育好她,是我们的错,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可……可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在那种地方,要真进去了,她这辈子可就毁了啊!”
“你别说了,别说了……”
阮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盛父的声音,同样带着哽咽,却夹杂着无奈和辛酸。
盛母显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求你了,阮西同学,求求你……如果真要进去的话,就要我替了她吧!我愿意代她坐一辈子牢!只要能放过她,就是死我也愿意!”
说完,又是一阵哭声。
阮西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不断的哭声却让她很平静。
沉默了几秒,她问:“阿姨,别忘了盛思嘉的本意是什么,那场火差点害死两个我最重要的人,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别人的命不算命,自己孩子的命才算命?”
盛母的哭声一滞,“不是的,我……”
“你觉得她如果进去了,这辈子就毁了,”阮西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那我呢?如果这回‘成功’的是她,我朋友、我大哥,他们的一辈子你们赔得起吗?我们两家所有人的一辈子你们赔得起吗?”
她很冷静,语气也很淡,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墙,捏着手机颤抖的手却显示了她的愤怒。
盛母在那边抽泣,“我知道,我知道她这次酿成了天大的祸,我也是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电话,我真的……真的……”
“让你替了她,然后再让她在外面记恨我,报复我跟我家人?”阮西问。
盛母连连道:“不会的,这次我们不会……”
阮西:“你们上次也说不会了。”
一句话,堵得盛母哑口无言。
阮西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很好笑,“很抱歉,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把一个罪犯救出来,或者我可以说得很清楚,现在最不想她出来的就是我。”
盛母再次哑然,阮西便继续道:“你们的女儿想弄死的人是我,发现去的人不是我就想弄死我朋友,这种人你们还能怎么为她开脱,又凭什么要我救她?她还小,我就很大了?她还比我大半岁,凭什么她的一辈子就是人生我的一辈子就屁都不是?”
人真的很奇怪,明知道这件事是谁的错,却因所处的位置不拼了命地要为错找借口。
如果这件事从一开始盛思嘉就没有那么多不该有的想法,她就不会被季澄利用,更不会有之后的事了。
以为她想这样咄咄逼人么?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像最近这样逼过谁,她最不喜欢的也是斤斤计较。
可她有什么办法?
抛开家庭,她也是普通人,也会因为做不到的事无可奈何。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觉得他们是受害者?又是什么让他们错以为她能大度到去原谅一个差点害死她跟家人朋友的人?
“阮西同学,我……”
“不用说了,”阮西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我没本事救她,也不想救,法律面前不相信眼泪,该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很晚了,请你们不要打扰我休息,再见。”
说完,她没给那边再开口的机会,果断挂断电话。
可电话一挂,阮西的心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十八年来头一次对这世界产生了怀疑,对人心产生怀疑。
视线下移,看着通话记录界面那个熟悉的名字,再想到刚才贺娉给她的照片,阮西忽然间觉得自己有好多不确定。
不确定这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不确定自己能跟他走到最后的可能性有多大,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过满人生这短短的几十年。
人生在世,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能预料。
生死、悲欢、贫富,那么多不如意而又无可奈何的事,光活着就很艰难了。
所以人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长长地叹一口气,阮西无力地趴在床上,正是感叹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她侧头一看,当即一个激灵又坐了起来。
“在干什么?”电话里,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
阮西的心跟着一紧,说:“没做什么,思考一下人生。”
祁慎失笑,问:“小小年纪就知道思考人生了,得出什么人生感悟了?”
阮西瘪嘴,顺手拿过一本抱枕抱上,抠着上面的花纹说:“还没来得及得出。”
祁慎被她的说法逗笑了,不由道:“抱歉,我打扰到你了,需要再给点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