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就是这些了,啊,对了,我还爱着你。但是,你在哪呢?”
“我依然爱着你,而你却听不到我。”
声音落,又安静了。
祁慎看着她安静乖巧的样子,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她会突然坐起来跟他说他唱得好,然后再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像小狗一样,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黑瞳里尽是他一个人的样子。
“丫头,”祁慎放下小蛋糕,指腹在阮西脸上轻轻摩挲,“好听么?还是你更喜欢哄你睡觉的歌?我都好多年没唱过歌了,自己听着也听不出毛病,等你好了,我再唱给你。”
不过,等她好了,这首歌的意境也就不合适了。
只是……
“你都睡了三个多月了,还不想起床?”祁慎目光如水,秒针走动的声音跟他心跳的频率偶尔重叠。
距离车祸已经过了三个月,一个多月前他们才刚刚过了年。
只是,不管是阮家还是祁家,这个新年似乎注定没有颜色。
他都八年没有看到她来向他拜年了,他先前还想过,过年的时候要送什么礼物给小丫头。
他记得,刚跟她熟识的那年过年时她穿着红红火火的新衣服,跟个福娃娃一样抱着一个金元宝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她那时个头很小,能按到门铃都只能靠她父亲抱着。
祁悌开的门,她却没把那个金元宝送给祁悌,一进来后就迈着小腿来找他,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他,可爱地说着恭喜发财,说祁叔要发大财。
后来的每一年过年她都会来拜年,有时候会送他生肖明信片,福娃玩偶,包着一块钱的红包,她自己画的画。
他以前有一个专门装这些小玩意的盒子,后来从家里搬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我回来的第一年,你没有给我拜年,”祁慎说,“这次就欠着,下次过年,你得给我双倍祝福,听到了么?”
回应他的,依旧是秒针走动的声音。
淡淡的草莓味在空气中漂浮,祁慎说完这些话后便没有再开口。
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吗?
不,他有很多很多想说。
比如柳教授跟云峰大哥和阮家老爷子已经接受他们这段感情了,比如去年圣诞节时比赛结果出来了。
她没有参加表演,但他让人做了一个奖杯给她,特等奖的奖金也留着。
他知道她为什么想参赛。
她想把奖杯拿给柳教授,用奖金给他买礼物。
小丫头的心思总是很好猜,她以为自己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可她却忘了她在他面前时眼中是藏不住事的。
她总能单纯直接地将对他的爱表现得淋漓尽致,总能在不经意间撩得他心里痒痒。
可现在,他都三个月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情人节过完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立春了,她睡着的时候似乎刚立冬。
A市的情人节下了雪,医院外面很多小孩堆了雪人,大大小小形状不一。
于他而言,在他人生的前三十年,没有任何一个冬天能比这个冬天来得让人觉着冷。
“你现在十九岁了,”祁慎开口,艰涩的喉咙有些像冬天里的枯树根。
开口时便是在将那树根让上拔,疼得他有些换不不过气。
“我一直觉得人生匆匆,所谓的几年十几年,不过弹指挥间,可最近,我发现时间过得格外慢,等你醒来的时间更慢。”
他从不知道,原来时间也可以慢到让人等不及的地步,曾总觉得时间不够用的他如今却想这样的日子能过得快些。
“丫头,你说……”祁慎眨了眨眼,双手捏住阮西的手,“那八年你到底是怎么等过来的?我光等你这三个月就已经快受不了了。”
这样的日子,看着似乎没什么毛病。
他没有耽误工作,去年萧家那事一闹后,祁氏的位置更稳了,他的工作量也相应加大了很多。
所有人都劝他注意身体,让他休息。
“可丫头,我不敢休息,”祁慎执着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一遍遍亲吻。
“我一停下来就想你,很想很想,想听你的声音,想感受你的温度,想抱你。”
“对了,”他想起一件事,“我把我们的照片都收在你的相册里了,位置不够,我又买了一本,等你醒来就能看到,等你醒来……”
三十岁的男人也会怕痛。
这四个字便如一双手,将他心上的树根狠狠往上拔,痛得有些窒息。
秒针走动的声音跟他的心跳又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