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人其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尤其是当对方下决心要给你脸子瞧的时候。若是从前,整个朝廷上上下下,哪个不对着她溜须拍马?跌下神坛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风水轮流转,她只能如此感叹了。
“殿下?”仪瑄小心翼翼的去拽赵臻的袖子,赵臻还是不说话,就只冷冷盯着她瞧,像是要等她自己认错似的。仪瑄心里门儿清,就是不说破。
赵臻生气,不就是因为她打晕了婢女偷偷去找了赵慎吗?她就没指望这件事能瞒多久。她本来想着,赵臻因此事怀疑她是温家派来的奸细,理所应当就该疏远她了……但是,这样兴师动众的大晚上到她家里问罪,她还真没料到。
这明摆着让人闲话的事,真不像是赵臻会有的作为。
仪瑄心里慢慢思忖过,越发觉得她看不透赵臻。反正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层窗户纸,赵臻不挑明,她也不会捅破。她就撒娇装傻,看赵臻能撑到什么时候。
“夜里风露重,殿下小心受了风寒。我叫丫鬟去煮碗姜汤来。”仪瑄很自然的把小手搭在男人的手上,感受了一下温度,小脸抬起来,对男人微笑了下,转身就要到门口去叫丫鬟。
忽然腰上一重,男人的手臂滚烫,就箍在她的腰上,她一激灵,踉跄几步跌进男人怀里,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她像个落入狼窝的幼兽,不知所措的低呼一声。
男人常年征战沙场,练就一身的肌肉,平常裹在宽袍大袖里看不见,但此时此刻的仪瑄……觉得男人浑身都结实。他的怀抱铜墙铁壁似的困着自己,叫她从心底生出些害怕。
“殿下。”她两手抱在胸前,惊慌又警惕的盯着他:“您……自重。”
自重?
她竟然叫他自重?
她可知道,这世上多少女人想爬他的床?为了他能看她们一眼、夸赞她们一句,使尽浑身解数撩拨他……
他一向自恃定力好,今日若不是女孩儿惹他生气,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没有轻薄之意,只是气她没事人一样,跟他装傻。
赵臻叹了口气,捏捏女孩儿的脸,把她放开,右手翻着茶盖碗,问道:“你今日去梅花林后的那间别院了?”
仪瑄还没回过神,脑袋晕晕的,男人身上的温度似乎还烫着她,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很好闻……仪瑄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再对上男人的目光时,才傻傻的回了句“嗯?”
赵臻勾了勾唇,女孩儿软糯的样子……叫人无法抗拒。他又问了一遍:“你今日去了别院?”
仪瑄点点头。
赵臻脸上的笑意登时就消失了,默然了半晌,问:“去做什么?”
为了不让自己心软,他特地,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就是好奇。”仪瑄摸着自己左手上的红珊瑚手串,用少女的天真语气道:“上次我要去找白衣哥哥玩,被暗卫拦住了。后来殿下又不让我见他。我就是想知道,殿下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么神秘……所以才扮作丫鬟的模样去的啊。”
仪瑄轻轻撅着小嘴,委屈到了极点:“殿下就为了这个人,来质问我吗?”
听到她这样说,赵臻其实是松了口气。他是愿意相信她的,她这么稚嫩这么娇弱,哪里禁得那些乌糟事儿?她会成为他的妻子,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身份。温家的奸细?他轻轻笑了下。
怎么可能?
就算是奸细,他也一样会娶她。只是他难以想象,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男人眸色渐沉,盯着仪瑄许久不语,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斟酌着仪瑄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他眼光精深,仿佛要透过她的肤肉,直探到她骨子里去。
这种时候,仪瑄就不能表现的太镇定。太镇定,只会叫赵臻怀疑。
“我说错什么了吗?”仪瑄怯生生的后退两步,右手揪着短袄的边缘,低头露出一段优美的颈项,玉白细腻,耳廓还泛着淡淡的粉。赵臻看的入神,胸口无端端起了燥热。他转过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压压火。
“不就是个石刻先生吗?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以后不去见他就是了……殿下嫌弃我,我也不去王府了!”
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仪瑄倔强的拿手揉了揉眼,眼睛更红了。
她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扭头就跑。
还未跑到门口,就听见赵臻叹息似的声音:
“回来。”
“谁让你跑了?”
仪瑄捏紧手指,脚步放缓,却一直都没有转身。后面脚步声响,仪瑄静待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外走。
手腕被赵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