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实在太重,把阖宫的宦官宫女们都吓了一跳,急惶惶跪了一地,太妃们亦是如坐针毡,一齐跪地道:“太后息怒。”
赵臻半垂眸,神情冷淡,向萧氏拱一拱手,“太后言重了,儿臣担当不起。”
萧太后被他的态度气倒,捂着心口喘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平复。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听说昨晚豫王派兵将京城搜了个底朝天,不知是要做什么?”她冷冷一笑,“莫不是,要造反?”
气氛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剑拔弩张。
造反?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放在民间,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可在萧氏看来,这是能让赵臻羞愧的法子。只要能刺激到赵臻,她就觉得快活。
殿内鸦雀无声,人人的心都被吊起来,狂跳不止。
赵臻却神态自若并无愠意,笑了笑,说:“儿臣不敢。”
他一向不屑与人做口舌之辩。萧氏言语乖张举止失态,到底是谁丢脸?
忙有太妃打圆场:“太后不过是玩笑罢了,大家可别当真。豫王想必牵挂府中娇妻,不如快些回去吧。”
萧氏瞪一眼那名太妃,却也知道再僵持下去,对她没有好处。反正她是赵臻名义上的嫡母,也就是温仪瑄名义上的婆婆。温仪瑄那小贱蹄子,害的子云被罚到云南去做尼姑!将来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婆婆管教媳妇,天经地义!女人间的那些算计,就是赵臻也未必插的上手。
这样想着,萧氏心里舒坦了些,掸了掸手道:“去吧,过些时候再叫王妃进宫来。”
“正是呢,我们也想见的紧。”太妃们见萧氏态度和缓下来,不由都松了口气。又和颜嘱咐赵臻好好待王妃,便让他离开了。
赵臻又往乾清宫拜见皇帝。
日色微暖。大臣们刚散朝,有几人留下来议事。乾清宫门口守着的宦官上前,请赵臻稍候。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过了一个多时辰,几位大臣才陆续从乾清宫内出来。见赵臻等在门口,无不惊慌失措。忙拱手问好,祝贺他新婚。
赵臻面色有点难看,简单应付了几句就随宦官进殿。
殿内,赵晏悠哉的靠在紫檀椅上,转动拇指上的一枚翡翠扳指。见他进来,不慌不忙笑道:“二哥来了?朕竟不晓得。怎么也没人端张椅子给二哥坐坐?”
赵晏的贴身宦官张承廉忙上前认罪:“是臣疏忽,请皇上恕罪。”
赵晏笑了一下,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下去吧。”
赵臻哂然。
殿门被关紧。赵臻向赵晏行过大礼,又解释了仪瑄生病,不方便前来。赵臻点了点头,心里无甚感觉,客气道:“二哥若需要,尽管传召太医院。”
当日那个娇艳若海棠的女子,已经从他的记忆里淡去了。除了容貌和那人有几分相似以外,并无特别之处。
他自然是不会在乎的。
“多谢皇上美意,已经请大夫瞧过了。”赵臻也很客气。
赵晏手里捻着一沓纸片,那是南镇抚使呈上来的。紫檀龙椅座上的帝王容颜俊美,嘴角微翘,拉起一丝微妙的弧度,愉悦中带了点冷。
“二哥可否与朕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
赵臻定睛看了他一会儿,开口:“没什么大不了。北镇抚司走失了一个犯人,臣派人追缉罢了。”
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逃犯?是什么逃犯,可以杀掉南城门的守卫,杀死豫王府的亲兵?”赵晏眸光精深,嘴角的弧度也淡去了。
他觉得,他面前有一个谜团,怎么都解不开。他在迷雾中,处处都是陷阱。这让他很不安,很惶恐。
自从芷罗死去,这种感觉就开始了。准确的说,是复苏。
当然,他不至于傻到,以为能从赵臻口中问出什么。只是想听听赵臻的解释。
“北镇抚司的事情,臣自会处置,就不劳皇上费心了。皇上若有兴致,等臣捉到逃犯,再见那逃犯就是。王妃还在府中等臣回去,臣就不多耽搁了。”
赵晏面无表情看了赵臻半刻,忽的一笑,“罢了,朕懒得见,二哥自己裁夺就好。至于王妃,她虽没来,朕的礼也不能少,这青鸾白玉簪,是她姑姑的旧物,就赠给她吧。”
那温仪瑄若是个知趣的,就该知道用这簪子结果了赵臻的性命。寻常时候,谁也近不了赵臻的身。除了两情缱绻,颠鸾倒凤的之时……
固然,直接杀了赵臻是下下之策。但赵臻留一日,他就不安一日,倒不如解决干净算了。
但愿那丫头明理,别叫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