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仪瑄提了一坛酒去找净海。
净海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完了,这女人又来找事儿了。
仪瑄忽略他眼神里过分明显的敌意,向他招了招手,“过来,跟我喝一杯。”
净海:……
“出家人不喝酒。”
“出家人还不杀生呢。”
仪瑄嘴角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看着净海的脸皮一点点涨紫,眼神又愤怒又自责,在他恼羞成怒之前,仪瑄将嘴角的弧度拉平,一本正经道:“都破戒了,你已经算不得是出家人,喝点酒又怎么了?”
净海沉闷的看了她一会儿,走过来,两人对面坐下。
酒已热过,双儿为两人各倒了一碗酒,仪瑄便让她下去,并把门带上。
净海有点紧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仪瑄端起酒杯,伸出去,盯着净海问:“干一杯?”
净海被她盯的没办法,慢吞吞把酒碗拿起来,小心的跟她碰了一下,再端回自己跟前,无法下定决心到底喝不喝的时候,仪瑄那碗已经见底了。
她把碗亮给他看。净海只觉头皮发麻,闭着眼一点点艰难吞咽着。
他第一次喝酒,喉咙里辣的厉害,到后来觉得一点点喝真是太磨人了,索性大口大口当水吞。
喝完,他咳嗽着,拿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和下巴。
这个女人,果然是很厉害。
专会折磨他的。
净海现在特后悔,自己为啥要招惹她。
“好喝么?这是秋露白,百两银子一坛。”
净海瞠目:“这么贵?”
还,这么难喝。
仪瑄给他和自己满上,笑了笑,“净海,我对你很够意思了是不是?”
够意思?
够什么意思?
折磨他倒是挺够意思的。
他不回答,仪瑄继续说:“你害了我的孩子,我没杀你,还把你接到王府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让你抄佛念佛,你有怨言吗?”
净海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其实我要杀你是特别容易的一件事儿。我不是不敢动你,也不是菩萨心肠,我不杀你,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
仪瑄喝了一口酒,手伸过去,在净海的酒碗旁边敲了敲。
这回净海没推脱,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挺狠的。
仪瑄笑了笑,“姑姑当初既然救你,我就不会害你。毕竟苏家就你一个血脉了。你背负仇恨活着不容易。我知道,你恨温家所有的人。但是净海,党争就是这么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今日得势的是你苏家,那埋在黄土里的就是我们温家了。”
净海端起酒碗,又饮了一大口。
“你年纪太轻,容易受人挑唆,我不跟你计较,我只找罪魁祸首算账。”
净海两颊有些泛红,他完全没什么酒量,又喝的这么猛,脑袋已经开始晕了。
“你已经知道了?”
“你指什么?”仪瑄挑眉。
“指使我的人。”
仪瑄柔柔笑开,人畜无害的样子,“不是很明显吗?德宁郡主啊。”
净海忽然激动,胳膊肘支撑着桌子,身子前倾,“不是,不是她。”
“如果不是郡主授意,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她定是给了你什么承诺,保你不死之类的。不过净海,如果我真要杀你,她应该还挺高兴的吧。”
“你瞎说!”净海怒视仪瑄。
仪瑄淡定自若,“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赌?”
“我现在就放出消息,说我要杀了你。如果德宁郡主来为你求情,便是你赢。若是德宁郡主不来,就是我赢。”
净海问:“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
“你如果赢了,我放你自由,不再追究这件事。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在陛下面前坦白指使你害我的人是谁。”
净海沉思片刻,“好,我答应你。”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你还想耍什么花样?”净海眉心皱的可以夹死苍蝇。
“我只是提醒你,别耍花招去见郡主,如果被我抓到,就还是你输。”
净海轻蔑笑了一声,“你把我看的密不透风的,我哪有机会出去。倒是你,万一郡主来为我求情,你不告诉我,那怎么办?”
仪瑄想了下,“这样,从明天开始你白天就跟着我,我们互相监督。”
净海坐回去,有些困倦的撑着脑袋,“好,那就这么定了。”
“好好睡吧。”仪瑄勾着唇角,“剩下的酒都送你了。”
净海含糊不清的说了声谢。
*
晚上赵臻回来,仪瑄把她和净海的赌约告诉给他听。
她本来以为赵臻会问她为什么觉得赵锦绣是罪魁祸首,她也想好了一串说辞,但是,男人非常不爽的看着她问:
“你跟净海两个人,独处一室,还喝酒?”
……
重点错了吧大哥!
如果她没用酒把净海撂倒,净海会跟她打这个赌?
稍微清醒点的人都知道,这个赌毫无悬念,净海一定会输。
净海是唯一可以证明赵锦绣做过什么的人,赵锦绣巴不得她杀了净海,可她偏不,昨天还带着净海去端王府耀武扬威。